“那么,这次公子又看到了些什么呢?”
涣少想了会儿,缓缓回应道:“遥遥夜空,满布繁星,悠悠长河,径自流淌。大师,这张牌纸似乎与我的处境不符。”
星空图?哦,是这张呀。我略微思考了一番,语重心长地说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公子你看那璀璨的繁星,耀眼夺目,是不是很美丽,很吸引人呢?你渴望把它紧紧地攥在手里,并且永远地拥有它吧?所以,你不畏艰辛,沿着漫长的河流追溯而下,可那本以为唾手可得的星垂却遥不可及。追星,古往今来,其实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梦而已。某些东西你越想得到,就越得不到;而越得不到的东西,你就越想得到。这就是人的本性啊!公子,你现在所追寻的那位姑娘,其实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既然留不住,那为何还要强求呢?”
“但是,大师——”涣少欲言又止。
“公子,恐怕是心有不甘吧?”一阵冷风灌入衣裳,猝不及防地让我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我继续说道,“公子若是有朝一日找到那位姑娘,那又能怎样呢?是强逼着她说爱你,还是强娶她过门?公子,人世间的**并不一定要得到才能完美,与其把她痛苦地束缚在自己身边,倒不如放她自由,让她松心,看着心爱的人幸福地生活着何尝不是一种伟大的爱情——”
“大师,”涣少打断我道,“可是不找到她,我又怎么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的真实想法?就是你不要穷追不舍啊!你个涣少,还真是死脑筋,我留的那份绝情信,不是已经很明白了么?难道那么丑化自己,你还认为我是个好女孩啊?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摇摇头,没想到,涣少竟对我痴迷到这种程度。
“大师,为何不说话了?”涣少的猛然一语竟把我吓地无言以对。
“这个,这个——”我支吾着,扫了眼手中的牌纸,开窍道,“公子,在下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大师,这天底下难道还有你参悟不透的道理?”
“世事风尘,万物皆迷,在下只是参透了一小部分……”我转而向涣少发问道,“公子,你再留意一下牌面,有没有看到河边的闪耀细石?”
“大师想说什么?”
“在下只是奇怪,为什么世人放着脚边的石钻不要,偏偏要去追寻那遥不可及的迷幻星垂?”
“大师,答案很简单,那是因为世人目光短浅。”我心中一喜,涣少果然上了我的道。
我故作深沉地反问道:“可既然世人目光短浅,那怎么还会看到远方的幻星,而忽视脚边的石钻呢?”
“那是因为世人愚昧,不懂留意周遭,而一味追寻妄想。”
“那公子你呢?你又何尝不是这样?以在下所察,公子身边应该还有一位红颜知己吧?放着身边的石钻不要,千里迢迢追寻幻星,公子不正如世人般愚昧么?”
“大师,在下乃凡夫俗子,如世人般愚昧又有何不可?”
哎,要说服这个涣少,还真要我多花口水。
“公子,只是大智若愚而已。在下以为公子是超俗之人,假以开导,定会顿悟开窍。如今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
“若是我一意孤行,那未来又如何呢?”紧接着我便听到翻牌的声音,看来涣少打开了第三张牌纸。
那是一片白色的投影,我翻遍了整副牌纸都没找到对应的画案。某非那牌和我第一次翻看的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全白——
“大师,这次你又想说什么呢?该不会又要问我看到了些什么吧?”涣少略带轻蔑的语气显然很想反驳我这次的瞎掰。
“公子,其实你和在下对牌面的意预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没有未来的未来,惨白一片——”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有些心狠手辣。
“说到底,大师不就是想让我放手么?”涣少的质问让我措手不及。
还好,我急中生智道:“公子,你说错了,不是在下让你放手,而是上天旨意你放手,一切都是命数,天命所归,你违背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听到从隔壁帐篷里传来的“银子”声音:“三弟,你怎么来尚城了?要不是下人说在街上看见了你,我还真不敢相信呢。”
“誉王爷,不要假意悻悻,恐怕是你找人跟着我把?”
“三弟,难道当哥的亲自来迎接你,你都不给面子上府一聚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称你一声誉王爷已是极大的尊重,麻烦你以后不要管我的事,行不?”
“呵,”“银子”冷笑一声后,说道,“若不是由我一直管着你,照顾你,你会有今天么?”
“誉王爷,这里不是你的府邸,我更不是你的玩偶,请不要限制我的自由,行不行?!”
“三弟,你始终是我的三弟,我又怎么会限制你的自由?一切都是你想得太多了!你看你,现在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誉王爷,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来管我……”
哎,这兄弟俩的对话,听得我实在是心虚。
额,倒不如,乘此良机,走为上?呵呵,绝妙的主意啊!
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还没走出帐篷,布帘忽然被撩了开来,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悦茹?”我顿时愣在了原地,“你,你怎么找到这了?”
“啪!”一记清脆的声响打在我的耳边。
我瞪大了眼睛,抚着红辣辣的脸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不告而别?”悦茹一脸严肃地朝我问道。
“悦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我是有苦衷的。”说不出的辛酸一涌而上。
“苦衷?”悦茹一脸好笑地反问道,然后从怀里掏出封信摆到我面前,“柳熙珍,这封信,是你写的吧?”
我接过信封,把信抽了出来,看了眼落款处的签名,点头道,“是的,这正是我当初留下给涣少的书函,现在,怎么在你手里?”
“啪!”又是一记震耳欲聋的掌声。
“悦茹,你这是什么意思?”连挨了两巴掌的我拼命止住喷勃欲出的泪水,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
“什么意思?你怎么好意思这样反问我?我是该说你伟大呢,还是说你狡诈?”悦茹气狠狠得说道。
“我不懂,我的离开,不正撮合了你和涣少么?”我怎么也想不到悦茹会用狡诈来形容我。
“是的,你的离开的确可以撮合我和涣少,但是,你离开就离开啊!为什么偏偏要留下这么一封信呢?”眼前发着火的悦茹俨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女人,这样的她,我完全不能和以前那个娇柔细语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我不明白,一封绝情信而已,怎么就会破坏你们呢?”我抚着心碎的胸口,大声反问道。
“绝情信?我看,这是绝绵的情信吧!”悦茹挤着眉,用食指指着我道,“柳熙珍,枉我对你这么信任,什么秘密都跟你说,你却用横刀夺爱来回报我?!这是什么天理,你是哪门子的朋友啊?!”
“悦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我没有横刀夺爱啊,我刚才还在这劝导涣少,让他放手的!他,他就在隔壁,你不信,可以去问他啊!”一时之间,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把不该说的也都说了。
“算了,柳熙珍,你不要演戏了,你想见涣少,就见吧;想和他重修旧好,现在也是时候,反正你这个朋友,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悦茹——”我拉着李悦茹的衣衫,久久不愿撒手,这时的她,让我觉得好绝情好陌生。
“珍儿——”
“柳?”
“哦,原来你现在又有了新欢?柳熙珍,一直是我看走了眼呀,你果真和温倩怡她们说的一般——”
面对李悦茹的白眼,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极深的误会,而不论这误会是怎样造成的,我想要解释都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帐篷隔壁传来的呼叫,吵得我心烦,我松开了抓着悦茹衣衫的手,夹着泪水,拔腿跑了出去,一切对我而言,若仅仅是个梦,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