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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心灰意冷

次日,城东邵亭。

巳时三刻。蓝底黄花衫,鹅黄色长裙,外罩轻纱,我再一次理了理衣装,摆好头饰,玉立在亭中。这样小家碧玉的装束叶似然应该会喜欢把?我暗问自己。啊,脸上画得妆会不会有些不自然呀?呃,发髻没弄乱吧?这个时候,叶似然应该出发了吧?……

午时整。红艳艳的太阳慢慢拨开云雾,直射下淡淡的阳光。一想到叶似然差不多在路上了,我既兴奋又忐忑。待会儿见面的第一句要说什么呢?糟糕,昨晚季晓蓉讲的那些釉彩知识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马上要怎么接叶似然的话呢?……

午时过半。此刻的温度刚刚好,不清凉也不燥热。我微微舒展了下酸麻的双腿,在亭中慢步起来。想着叶似然就快到了,我便不时抖落身上沾染的尘土,捋着散乱的发丝,努力给他留下最好的印象。

午时三刻。等得有些累了,在凉亭的一角我挑了块地方坐下。山间空气清新,我尽情呼吸的同时,适意地张望着四周的景色。叶似然此刻也应该上山了,若是让他看到我这么不拘小节地随地乱坐,淑女形象可都没了,算了,还是赶快拍拍屁股站起来等把。

才过未时。渐渐地,我内心开始不安起来,就如天空的乌云遮避了红日,心中原本的那份炙热期待逐渐被担忧吞噬,被焦虑占据。叶似然这么久都没来,该不会半路出了什么岔子吧?难道又有人借机行刺他……我拼命摇着头,努力把这些邪恶的念头甩掉,暗暗叨念着千万不要好的不灵坏的灵呀!想来有那么多人保他周全,他又怎么会出事呢?我来回地在亭子里踱着步子,从这心事重重地绕到那,又从那一步步地踩回到这。只可惜这个时代的科技太落伍,不然直接用手机打个电话给他,了解了解情况也好呀,哪用得着如此心急却无能为力的等候着。

“姑娘,”突然从草堆里冒出来一个樵夫,“要变天咯,赶快回家吧,冻出病来可不好!”

“谢谢您的好意,等等到了人我就走。”我回以微笑,目送着樵夫消失在路的尽头。

“阿——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我抱紧了上身。这会儿的风很大,吹得我直哆嗦。不远处的森林里不时发出“唰唰”的枝叶摩擦声。黄色的秋叶随风飞扬而起,婆娑旋舞,天际飘荡,最后偶尔有几片滑入亭中,落在我的脚边。我弯身拾起一片,放在掌心,冰凉沁入心扉。叶似然,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如这片落叶飘入我的世界呢?突然间,我觉得自己等待得有些无望,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好远好远。

隐隐约约又有脚步声向邵亭这边靠来。是叶似然来了吧?我猜想到,赶紧掖好衣装,扶好头上的发饰,在嘴角扯出一条弯弯的弧线。

来人越走越近,我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地问道:“怎么是你,叶似然呢?”

“银子”一脸无情地回答道:“我来是告诉你,叶似然不会来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改日就要和云裳公主成亲了,像你这样无权无势的小女子,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今天的的约会也只是他玩心大发,想看看你对他究竟有多痴迷。”

“骗人,你说的都是骗人的!”我指着“银子”坚定地否决道,“叶似然才不像你所说的那般不堪,他不会那么做的,他是个正人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他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他绝对不会食言,更不可能把我当猴耍!”

“信不信由你,既然你爱等,那就在这里等个够吧!”

“不可能——叶似然绝对不可能这样的,你说的都是骗人的!!!”

“……”

纵然一惊,冷汗满身,我深吸了一口略带寒意的冷气,内心拔凉似冰。刚才我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那么令人心寒的梦——大约估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未时过半了,叶似然若真的被什么事耽搁了,也该派个人过来通知我一下啊,怎么到现在都音信全无呢?该不会一切就如那梦境一般,所有的都只是他信口开河?

申时左右。天越发得阴沉,看样子,傍晚时分必然会下场大雨。而我此刻的心情也如这沉寂的天幕般阴霾。树顶的叶子真的那么难以触及么?我随手拾了根树枝在地上圈圈画画起来,兴致所及,又肆意吟唱起来:

“如果你不再出现,

我的世界还有什么可贵,

……

想念变成怀念,

心动变成心碎,

……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

我的心是个落叶的季节,

我不知道如何度过今夜,

所有的灯早已全都熄灭。

……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

我的心是个落叶的季节,

……

我的天空今天有点灰

……”

我断断续续地唱着歌,又哼又吟地反复清唱着,一首接着一首: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

我爱上一个让我奋不顾身的人,

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

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是残缺,

……

爱总是让人哭,

让人觉得不满足,

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

好孤独~~~

……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不知道是不是我唱得太动情还是太凄凉,远处的森林里竟和出“呜呜”的哀婉哭泣。风起树摇,那哭啼回荡山间,绵延无绝。我心中压抑长久的伤悲顿时破膛而出,不自觉眼角渗出几滴泪水。执衣轻拭,迎着寒风,我踏出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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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文中引用的插曲:

S.H.E《天灰》

孙燕姿《天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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