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季府,我衣服也懒得脱去,直接趴在了床上。闭上眼,越想越恼火,那个“银子”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说要讨回什么公道,他这个局外人搞什么飞机,比我还在乎着出这口恶气啊?没事找事,把我的脸都都丢尽了!
我用棉被捂盖住自己的脸,想到那支发簪一摆上台,准被大家奚落无疑,还会有什么人愿意出高价购买呢?今晚以后,这支发簪的主人,也就是我,必将名声大噪,臭名远扬,恐怕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整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我把昨日不辞而别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季晓臣。他浅笑着,说我不该那么草率地离开,灏少虽然鲁莽,但还有一定的办事魄力。我自然不相信,而接下来从季晓臣嘴中说出的话,却不得不让我对自己的匆忙离开而心存些许后悔。
“熙珍啊,你这就错了,知道么,昨晚拍得价最高的既不是那压轴之宝:上青瓷枕,也不是那紫木雕花乐筝,更不是什么兰石宝戒,而是那支你所谓一文不值的发簪!”季晓臣认真的表情丝毫不让人觉得他的表述有任何的添油加醋。
“不可能吧?”我瞠目结舌。
“呵~”季晓臣极为轻松地笑道,“要知道灏少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卯足了劲呀!你当时不在场,不然肯定喜极而泣!至于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冷‘冰山’,她出卖的戒指几乎无人问津,当时她的脸可都气青了!”
“呵呵——”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听到季晓臣这么绘声绘色地一说,我也爽口笑起声来。气岔的冷曼倩啊,那是多么大快人心呀!
“熙珍,今晚准备准备,晚上叶似然在聚贤楼设宴庆祝,他也邀请了你。”
“恩,好的。”
是夜,城中聚贤楼,精心妆饰一番的我姗姗来迟。
“怎么才来?”刚一进门,“银子”就一脸不屑地向我发问。
环顾四周无他人,我瞅了他一眼道:“又不是最后一个,叶公子和季晓臣不都还没来么?”
“他们早来了,只是在屋里等得不耐烦,出去透气了。”“银子”把脸撇向一边冷冷地说道。
“袄。”我没好气地应了声,挑了个远离他的位置坐下,然后开始盯着地面发呆。
和他共处一室,气氛真是尴尬到不行。
还好,不过一会儿,季晓臣和叶似然便陆续进来了。
于是乎,四人晚宴开席了。
桌上冷盘几碟,五彩缤纷,色香味俱全;桌旁男子三两,你来我往,敬酒话客套;桌侧怨女一名,笑而不语,肚饿筷踟蹰。
“柳姑娘,”叶似然轻唤一声,“怎么不动筷,菜不合胃口?”
我急忙摇头作答:“非也,聚贤楼的菜做得如此美观,熙珍我都舍不得吃了。”
“袄?柳姑娘不用太过拘谨,来,尝尝这道群口脆鳝。”叶似然边说着,边往我盘里拣了些。
我小口咬食,细吞慢咽后赞美道:“叶公子的推荐果然没错,此鳝鱼松脆可口,甜而不腻,熙珍我吃得都不想停口了。”
“呵呵,”季晓臣笑道,“熙珍你可要浅尝辄止啊,今晚,叶兄命人准备了不少馐珍佳肴,每道都足以让你回味无穷。”
“袄,是么?那熙珍拭目以待。”我向叶似然会心一笑以示感谢。
“我看你还是趁有的吃多吃点,不然以后就没这种机会了。”此等噪音正是不可一世的“银子”发出的,我立马极为藐视的向他丢去两个白眼。
紧接着,小二哥陆陆续续地端送上来几盘热菜:焙面鲤鱼,清真白鱼,剁椒鱼头,糟溜鱼片,还有,干笋——鱼皮!
我的额角隐隐冒出三滴汗,今晚怎么道道菜都与鱼有关呢?
“熙珍,趁热赶快尝尝。”季晓臣迫不及待地拾筷尝鲜。
“恩。”我咧开嘴,露出一个不尴不尬的笑容。
鱼,我最讨厌的就是鱼了——
尽管如此,在叶似然的面前,我还是努力掩饰住内心的憎恶,饰造出欣喜之色。
“柳姑娘,叶某听闻你素喜食鱼,顾命人备了这桌全鱼宴,以谢你当日想出拍卖会这个好点子。”叶似然娓娓道明了其中缘由。
我瞥了眼他身旁吃得津津有味的“银子”,不用想就知道九成九是他从中搞鬼。奸计得逞的他现在应该暗自窃喜吧!
该死的家伙,我暗暗诅咒道,好你个银子,我愿你吃饭噎死,喝酒呛死,啃鱼刺死!
果然,上天听到了我由衷的祈求,“银子”同学很“不幸”地被鱼刺卡住喉咙了。
“咳,咳——”他深咳许久,面露难色。
叶似然立刻唤人送上一壶醋:“王爷,试试用醋。”
“银子”大口啜饮了几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用米饭噎下去。”季晓臣提议道。
“银子”又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一小碗饭,刺还是梗在喉咙,拔不出也咽不下。
走投无路的“银子”不得已只得出楼找大夫,季晓臣有些担心,也跟着过去照应了,这下整个包厢里就剩下我和叶似然两人。
一时四周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我低头吃着盘里的菜,静静地听着双方均匀有序的呼吸声。
他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贴心地帮我夹菜。
“对了,有样东西应该物归原主。”叶似然将一件包着锦帕的物品放在靠近我的桌边。
“给我的?”我抬起头来,问道。
他点了点头。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把物品拿起放在手中,然后打开。
那,正是当晚“银子”夺去拍卖的石坠发簪!
“谢谢。”我放眼望去,从叶似然眼眸里投射出的目光似秋水,存温蓄柔,含情夹意。
“柳姑娘,不用谢我,反倒是我应该代表灾区百姓感谢你,谢谢你想了这么个好办法给他们筹集到如此庞大的善金。”
“这些都是熙珍应该做的,叶公子不必多谢。”我腼腆地低下头,盯着手中的发簪暇想起来。季晓臣说过当晚我的发簪以最高价拍卖成交,现在叶似然又把它还到我手中,难道,是他用高价买了回去?
我抬起头,偷瞄了正端详着我的叶似然一眼,一时间,身体内的血液沸腾开来,整张脸都烧红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占据了我的内心,我,很想,很想,告诉他我的感受。
“叶公子,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柳姑娘有什么话就说吧。”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我结结巴巴地说道:“叶似然,我好像,喜,欢——”
“小心!”叶似然一把把我扑倒在地,我闭上了眼,期待着……
顿时,风声鹤唳,唯闻刀剑摩擦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叶似然义正腔词道。
情况好像不对,我立刻睁开双眼,整间包厢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屈指数来包围我们的足有三十多人。
领头的一个黑衣蒙面男子轻描淡写道:“是来取你命的人。”
瞬时,三十多人同时出刀,刀刀来势汹涌,旨在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