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无法阻止的事情,时间的流逝和突如其来的爱情。夏满无法阻止的,还有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被好朋友看穿。
夏满一点也没惊讶,当罗莉在去买零食的路上突然问她最近是不是喜欢上了某个人的时候。她之所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没有马上回答,是因为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的与“喜欢”相对应的那张脸。
“你……这段时间给我的感觉,跟你当初喜欢上陆一鸣的时候很像。”
“是吗。”夏满笑了笑,算是默认。
但是,她从来没觉得宋光年跟陆一鸣是同一个类型的男生。当初陆一鸣给人的感觉,就像和煦的春风,拂面而过的轻柔,整个大地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而宋光年,夏满觉得他,更像是冬日的阳光,大多数时候都是高高在上让人顶礼膜拜的,心情不错就穿透厚厚的云层露出美好的笑脸,却始终保持着适宜的温度,不温暖不热烈,却给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希望。
“是真的……喜欢上了别的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夏满觉得除了陆一鸣之后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喜欢的男生跟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的画面像一颗生锈的钉子扎进心脏,不是痛不欲生、血流成河,但那个圆圆的小洞里残留着锈渍,久久不愈。宋光年的出现,就像一道神奇的魔法,温柔地将她治愈,让伤疤开出了美丽的花。路过的人都会惊叹鲜花的丰盛与馥郁,再不会有人察觉,那里曾经寸草不生。
“应该是吧。”
模棱两可的回答,嘴角却挂着甜蜜的笑,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愉悦,罗莉一颗心猛地往下沉。“是谁”,这两个字在喉咙里翻滚着不停息,却始终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他们……都知道么?”
夏满失笑,摇了摇头,单恋这种事情,没必要昭告天下吧。转头看了罗莉一眼,表情凝重、欲言又止,夏满收了笑,认真地看着她,问:“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有啊,有很多话想说。你喜欢的人我们都认识么?你喜欢的人是我们班上的么?你喜欢的人……是陈淼么?如果是的话,我要怎么办……你能……把陈淼让给我么……
“陆一鸣……你现在对他……没有感觉了吗?”
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跟朋友认真地谈论起这个人,夏满一时之间有些感慨,沉默了几秒钟,说:“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是有些东西确实存在过,比如当初对陆一鸣和肖木涵的掏心掏肺。但是,我不能因为受过伤就不再去爱吧。畏首畏尾,那才是对自己的人生最大的伤害。”
当初爱得死去活来觉得今后的人生没有这个人就会失去鲜艳的色彩,仔细算起来,从陆一鸣到现在的某个人,也不过短短的几个月而已,就能坦然地发表如此伟大浪漫感人肺腑的自我剖析。罗莉扭过头,表情莫名。
望着遥远的天际,夏满觉得内心开阔而平静,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画地为牢。轻轻地笑了笑:“这段时间我真的挺难相处的吧?多亏了你跟琪琪,还有三水,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罗莉挽过夏满的手臂,露出一副“说什么傻话呢“的表情,说:”我们是好朋友嘛。“语气一顿,”如今你也已经能够释怀了,那你跟肖木涵……“
“……不是有句话说,信任就像一张纸,揉乱了之后再抚平,依然会有褶皱。“
肖木涵曾经,是她最好最珍惜的朋友,如果陆一鸣喜欢的人是任何的其他人,夏满只会觉得可能是自己不够好,消沉一段时间马上就会好,但是,偏偏是自己觉得最不可能被背叛的那一个,胸口被插了一把刀子。
“阿满你知道,“罗莉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阿满你看起来强势又极度自尊,但是其实你的内心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姑娘,特别容易相信人也容易原谅人,所以经常受伤。遇到背叛之类的事情,或许也不全是一件坏事,你会因此而抛弃稚嫩,真正地长成你想要的样子。但是阿满,有些事情有些人,你遇到一次就够了,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所有人都在关注你飞得够不够高,所以夏满大部分时候都像无法战胜的金刚女战士,永远骄傲地高昂着头颅,给人聪明却傲娇、难以接近、不好相处的感觉,只有跟她亲近对她熟悉的人才能看穿她的软弱跟逞强。世界这么大,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了解她、能够保护她内心的诚挚,就足够了。
揉了揉泛红的眼眶,夏满笑容恬静:“你放心,我知道的。爱虽然是软肋,但是也会给人以铠甲呀。”
流逝的时间总会留下痕迹,是飞机划过天际带起的一长串波浪般的气流,是春天抽枝发芽的树干到秋天结出金黄的果实,是树桩上一圈一圈疏疏密密的年轮,是街道两边新换上的莲花形街灯,是飘扬在这座城市上空的柳絮和芦花。
“哇,下雪了……”楼底下传来惊喜的呼喊声,像一把大勺子搅动着那锅瞬间沸腾起来的粥。五层楼几十个教室,不断有满脸期待与欣喜表情的男孩女孩涌出来,不过几分钟时间,走廊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有女生探出身子摊开手掌,让那小小的晶莹的六瓣小花落到冰凉的手掌心上,小心翼翼地缩回手来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有些男孩子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飞奔到露天的操场、空地追逐打闹。
这是有记忆以来,这座南方城市的第一场雪呢。不同于蒲公英、柳絮和芦花毛茸茸的触感,那是在阳光下能折射出透明光彩的可爱精灵,纷纷扬扬来自天堂的祝福。夏满仰着头,一颗心欢快得快要蹦出来。
难得一见的景色让老师们也十分开心,对学生上课时间明显开小差眼睛望着窗外的行为显得理解和宽容,平常就跟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年轻老师更是善解人意地宣布,临时把课堂内容更换成塑胶操场的社会实践,赢得一阵阵掌声和欢呼。
夏满、罗莉、王琪三个人手挽着手并排着在塑胶操场上散步,对着迎面而来素不相识的女生们露出友善的笑,时不时地伸出浅紫色毛绒手套去接越下越大的雪花,几个女生瞪大了眼睛观察那一朵朵脆弱得转瞬即逝的小小花瓣,内心奇特地充满了感动。
一直想要亲眼看看课本上描述的北方冬日里那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想要穿着厚厚的雪地靴踩在铺满白雪的地上吱嘎作响,想要戴着颜色鲜艳的围巾手套在院子里堆胡萝卜做鼻子的雪人,想要跟小伙伴在雪地里撒欢奔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塞一团雪在衣领里冻得他们直跳脚……。想起来就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