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长揉着肚子,笑道:“我若是妖,准把你们吃了。我饿得慌,快找点吃的给我!”
朱进瑟瑟道:“你究竟是谁?”
道长哈哈笑道:“我就是孙烧饭!”
张心剑一愣,这名字难听,朱进却吃了一惊,两腿一软,跪倒说:“弟子朱进,叩见孙真人!”
张心剑面带讶色,孙真人道:“小子,我虽然有一千多年不出世,但太平道的弟子想必都知道我的名声,你怎么无动于衷?”
张心剑初入道门,没听过他的大名,自是情有可原。孙烧饭原本在太平道济济无名,却意外吃了某中怪草,从此就没有饱肚的感觉。他号称食道,以吃修真,故而身体肥胖,在修真界别具一格。他一顿千斤,无所不吃,以此吸收天地灵气。据说太平道养不起他,四处求方治他顽疾。后来冰火魔厨调出一顿百味大餐,他吃了三天三夜,因噎废食,进而撑死。想不到在棺材里他活转过来,潜心悟道千年,终于还是耐不住寂寞。听外头有人说“好快的剑招”,便萌生和自己比试的愿望,这才与他们相会。
张心剑听了孙真人的来历,当即敬意大起,他对有口福的人都十分的崇拜。孙真人见他面带崇敬之色,竟有遇到知音的感觉,收敛狰狞色,露出憨笑,突然道:“小子,你身上的战甲是谁给你的,驭兽斋主和你什么关系?”
张心剑愣一下,那孙真人又道:“看来你们不是坏人,驭兽斋主肯把铁木甲给你,决计不会看错你们。对了,快点弄些吃的给我,我饿坏了!”转脸徇着猴子的吱吱叫声望去,目中划过贪婪之色,笑道:“老天待我不薄,一出来就有野味。当年冰火魔厨调制百味大餐,就有猴脑一味,至今仍恋恋不忘。”石猴似乎听懂他的话,赶忙缩进张心剑的怀里,朝孙真人指手画脚扮鬼脸。
张心剑从石猴手里拨个桃子,送给孙真人,孙真人大喜,一口吞下,浑不知味道,反而更加激起他的食欲,直道:“还有桃子么?”
张心剑道:“有,都在外头,师祖让我们出去,我们就拿给你。”
孙真人说:“好!”却抢先伸手抓向张心剑,张心剑防不胜防,怀中的猴子被他掳去。只听他悠然道:“你们去吧,我陪猴子玩玩。”
张心剑生怕他吃猴脑,一时也紧了心,无欲剑欲发还收,真元力在全身周转,只待反戈。
孙真人按住猴头,笑道:“放心,我曾向元始天尊发誓,一旦出来,三日内吃素。不过你们要是怠慢我,或者把我出世的消息透露出去,我就把猴子闷在棺材里。”
张心剑道:“师祖叫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他思量孙真人被自己人封印,看来和本门有些纠葛,还要依靠他们,决不会伤害猴哥,又瞟他一眼,见他故做憨态,与猴哥嬉闹,也就不担心。待石壁化开,他二人就出去摘桃子了。
只需半个时辰,就采了数千个大桃子,料想够孙真人吃两日,方费尽心思拖进洞里,穿过石壁,放在孙真人面前。彼时,石猴和真人却玩得异常开心。石猴为孙真人捋胡子、捉虱子、捶背,把他服侍得甚为舒服。张心剑见状,彻底放心了。
“这猴子果然机灵,是少有的灵兽。”孙真人拍着石猴的脑袋问张心剑,“它有名字没?”
“没,我叫他猴哥。”
孙真人直摇头:“亏待它了,这么好的一个猴子,总得有个名字才行。这样,就跟我姓吧。叫什么好呢,孙这猴子极有悟性,我叫它往那里抓痒,它都抓得准哩。可惜我这辈子,吃得越多,肚子越空,脑袋越简单,被人算计,困了一千多年。我希望它不要像我。这样,就要它孙悟空吧。”
石猴听罢,拍掌欢喜,跪在孙真人前磕头作揖。孙真人欢喜不已,笑道:“想不到我也能收个徒弟。悟空,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子了。我要把我平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嗨,你们两个还不给孙师叔磕头!”
朱进和张心剑都是大笑,猴子却很是生气,直跺脚。孙真人看不过去,道:“太不像话了。悟空,我送你一件宝物,也好教训教训他们!”说着,从脏袖子里变出一只大筷子,形如哨棒,送给石猴,“当年我以吃修真,修炼一双五味筷,能叫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可惜以后我食量大增,连筷子都用不着。其中有一支筷子做成牙签,另一个留做纪念,就送你吧。”
石猴恭敬地接了筷子,立刻神气十足,朱进浑不在意,一只筷子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充其量不过一根么?石猴出其不意敲他一下,朱进脸色大变,伸出舌头直喊辣,眼泪和鼻涕流个不停,火行真元也被催发,急速运行。张心剑不得不退开一丈,防止引起水行真元的抗击。他虚手抓只桃子扔给朱进,猴子也虚空一点,朱进吃了,反而更加痛苦:“苦的,苦的!”全身真气居然莫名紊乱,冲击内丹,痛得他坐在地上运气安抚。
孙真人笑道:“吃苦头了吧。五味筷可点化出酸甜苦辣咸五种滋味,对你的真气也会产生五种影响。而且以你的功力想要平服,恐怕有困难。你向师叔求个情,自然会放过你。”
朱进无奈,只得低声下气说:“请师叔原谅。”
猴子心理得到满足,也不知它是否真的会用这宝贝筷子,又点一下,朱进就好了许多。张心剑领教到其中的厉害,对其貌不扬的孙真人更是崇敬。
孙真人张开嘴,望着地上的桃子,哈哈笑道:“美味。”将桃子全部吸到肚子里,也不知他的肚子是怎么装得下的,但确确实实都吃下去了,还打个饱嗝。张心剑看得目瞪口呆。
“还是有点饿,不过好多了。”孙真人面色渐渐红晕,更显得肥胖,用牙签剔剔牙齿,盘腿坐着,像个悠闲的懒汉,问:“你们说我门有灭门大祸,说来听听。”
张心剑和朱进便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到动情处,刻意委婉了语气。孙真人像是听书,如痴如醉,听后拍起大腿道:“岂有此理,人神共愤,天理不容!太平道尽出一些混帐掌门。当年掌门怕我吃穷了太平道,就宣布我的死讯,更封印棺材。想不到这一代更绝,连祖宗的基业都卖了!不过,掌门散元,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张心剑挑动他的情绪,又道:“倘若师祖能助我们,相信太平道能转危为安,也是师祖的一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