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6月25日,美帝国主义不顾国际社会的强烈谴责,越过三八线,悍然发动了对弱小朝鲜的战略吞噬,从此,与我国一江之隔的邻邦陷入了战争的旋涡。不屈不挠的朝鲜人民在金日成主席的领导下,在国际社会的声援和支持下,奋力抗敌,只用三年时间就把以美国为首的美李匪帮赶回了三八线以南,恢复了朝鲜半岛的和平。而成立不到一年的新中国对此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当然这是后话。
紧急电话是金环打来的,就是要石柱他们迅速回家。金环已预料到石柱他们去县城肯定到张老板那打尖,所以电话打到了张家饭店。石柱几个人吃了一半的饭,听说家里有急事,不敢怠慢,迅速起身回家。
他们仨人慌不择路地往家赶,一边走石柱嘴里不住地念叨:村里出事了?要不就是爸爸的身体又不行了?来的时候身体好好的呀。
银环看到石柱的脸色不好看,马上安慰道:“你也别瞎想,备不住还是你们部队来的电话呢。”
“小宝跑到前面,手里拿着一根柳树条,一边跑一边抽打着旁边的野草,孩子似地说:“肯定不是部队上的事儿,来的时候李扬哥说得好好的,让我们俩在家呆够了再回去。再说了,国庆整编都已经完事儿了,现在正是轻松的时候。”
“反正是急事,咱们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吧。”石柱严肃地说。
当他们走到离李各庄还有一半地的时候,大约有一个排的解放军战士高声唱着军歌从远处向他们走来。“石柱哥你看,咱们的部队。”小宝指着部队说道。
石柱停住了脚步,看了小宝一眼,说:“小宝,咱们说话可得注意,什么叫咱们的部队,你的意思还有其他部队呀。国民党早就灭亡了,灭亡了懂吗,就是死了,完蛋了。那怎么还咱们的部队呀。”
“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看看有咱们的战友吗?”
“哎,这样说话还差不多。我看看有没有咱们的战友。”
他们仨人站在路边像领导检阅似的。石柱的双眼在这些人中搜寻着,盼望着一张熟熟悉的面孔出现。就在队伍快要过去,石柱他们感到失望的时候,一张严肃的脸庞映入石柱的眼帘。
“大个子。”石柱喊了一声。
走在队伍最后的那名个子高高的军人停住了脚步,朝喊他的声音方向看了看,突然说道:“石柱。”说完迅速跑了过来,俩人相互扶着肩膀左看右看。
“没错、没错,你就是大个子。”石柱高兴地说。
“没错,你是石柱。”说完俩人抱在一起,很长时间才松开。
这时大个子高声喊道:“警卫员,同志们原地休息。”然后掉过脸儿跟石柱说:“这是小宝吧,这是……。?”
石柱介绍说:“这是银环同志,李各庄自救会领导,银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哎,大个子,现在你是什么职务。”
“现在我是守卫县城的营长。就叫我大个子营长吧。”
“你们这是去哪着,又训练去吗?”石柱问。
“哪呀,你没听说吗,美国佬在朝鲜制造事端呢,现在战火已经烧到了鸭绿江边,党中央正在酝酿抗美援朝事宜。我想,最近可能有抗美援朝的任务。因为朝鲜山地多,我们正在训练山地作战的能力。”
“噢,是这么回事儿,我俩正在休假,还没听到有关抗美援朝的消息。”
石柱与大个子营长分手后,一种预感袭上心头,“看来抗美援朝在所难免。”他看看小宝,欲说又止。
二十几里的山路要是平时得走两个小时,今天只走了一小时零十分钟就来到了村口大槐树下。
“石柱你们可回来了,把人都快急死了。”金环站在大槐树下面的大石头上。她已经不记得在这儿站了多长时间了,开始是喜滋滋地盼,后来是焦灼地等,如同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心里越来越沉重。村民们陆陆续续地从田里回来,每过一个人金环都要问一声,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仍然忍不住地问:“你们看到石柱他们几个了吗?”村民们的回答几乎都是没看见。终于,几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到近来到了大槐树下。“什么事这么急?”石柱一边擦汗一边问金环。
金环摆了摆手说“到家里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自己家里走去。大家落座后,金环说:“你们刚走李扬就从部队来了电话,电话里他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你们俩今天必须回部队。还说,跟家人说好,下次探家的时间可能要一年以后了,甚至更长。”
“看来我的预想马上就要兑现了。”石柱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预想?”金环问道。
“没什么,只是个猜测。刚才你说李扬要我们俩立即动身,天黑前到达驻地。”石柱看了看桌上的闹表:“现在是下午一点三十分,四点的火车,两个小时的行程,没有特殊情况可准时到达。”转身对小宝说“你迅速回家,和父母道别后到我家集合。”
“是,营长。”说完小宝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石柱与金环的父母道别后,与金环一起往自己的家里走去,刚走到半道,金环拦住了石柱不解地问:“石柱,刚才我听小宝喊你营长,你是不是真的当上营长了?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石柱看了看金环,没有正面回答:“小宝说的话你也信,但我没给你和家人丢脸这是真的。”
金环边走边说:“还跟我卖关子呢,好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只要你在部队好好干,我就放心了。这次你俩回部队,估计要有新的任务,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呀。”
石柱满怀信心地说:“有你和家人的支持,我一定在部队干出成绩来,为家人争光。”俩人走在大街上,不住地与过往的乡亲打着招呼,遇到一些看着他长大的老年人,石柱总是主动上前扶老人一把,说一些老人爱听的话。他会看到一张张沟壑似的笑脸和抚爱的动作。
由于石家大院的南面和西面没有住户,院子看起来比别的人家的院子要大一些,这也正好适合了石大爷爱劳动的勤奋劲儿。石柱和金环进门的时候,石大爷猫着腰在鼓捣菜园子,石柱走上前说道:“您的身体刚好就干活,别累着。”他把爸爸手里的铁锨抢了过来,放在了墙根下,说:“爸爸,刚才李扬哥来电话了,让我们马上回部队。”
“什么事儿这么急呀?”石大爷问。
金环接过话茬:“部队有任务,要他们马上回去。”
“全国都解放了,还有什么任务。”
“没有打仗的任务还有建设的任务呢。”
“看来部队在和平年代也是闲不住呀。既然部队有任务,那就收拾收拾赶快走吧,家里的事你就别惦着了,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石大爷说完又抄起铁锨干活去了。
金环表面没事,实际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回家几天,话还没说够,一个电话就得走。有什么急事儿非得马上就走呀。从接到李扬的电话到现在,眼泪在眼眶中一直在打转儿,只是当着老人的面控制着它没掉下来。
听说石柱和小宝要回部队,乡亲们给他俩送来了家乡的土特产,竟是山果就有好几筐。千叮咛万嘱咐,送了一程又一程。金环一直把他们送到汽车站,挥手与他们告别,直到汽车远去。
到这时,金环噙在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象断了线的珠子劈了啪啦地掉了下来。她只身一人站在旷野中,模糊的双眼看着远去的汽车,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真是五味杂陈。忽然,一群大雁从空中飞过,一只掉了队的大雁奋力前赶,不管它怎么鸣叫,前方的大雁依然前飞。这就是孤雁哀鸣吧。看到自己孤单地站在这儿,突然大声地哭了起来,哭的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洒脱。她想借助嚎啕大哭释放心中的不悦。
一九五零年九月十日,离国庆一周年还差二十天,众多工作压得李扬喘不过气来,建国一周年的庆祝活动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安全保卫工作是当前的头等大事。另外,朝鲜战事又那么吃紧,据内部消息称,中国出兵计划正在酝酿之中,现在各个部队都在日夜练兵,随时准备听从祖国的召唤。李扬有预感,自己的部队有可能首当其冲,第一批入朝参战。所以,必须把石柱和小宝立即召集回来,共同研究和制定国庆庆祝活动期间安全保卫工作的实施方案,并做好随时入朝参战的各项准备工作。
远在千里之外的赣南基地,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空中整天都是雾蒙蒙的,十天有八天见不着太阳是很正常的。昨天晚上的大雾到今天凌晨还没有散去,高耸的庐山“消失”了,茂密的森林“不见”了,整个基地笼罩在灰白色的大雾之中。
张帆今天起得特别早,整理完宿舍的卫生后,想到外面跑几圈儿。昨天基地训练科已经发了通知,鉴于大雾笼罩,暂时取消今天早晨的出操和训练,各自整理内务。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对面看不到人的大雾没有散去的意思。何不利用这个时间给李扬写封信呢。由于俩人相隔千里,见面机会很少,平时只能靠书信往来,互诉衷情。屈指算来,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这应该是写给李扬的第55封信了。写点什么呢,张帆摊开信纸,沉思片刻,顿时情感的闸门倾刻间打开了,思念恋人的溪流随着笔尖流淌开来。
亲爱的李扬:
又有半年没见面了,心中十分想念,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你现在的身体好吗?工作还是那么忙吗?离开你的这几个月,时常怀念我们在北京训练的那些日子,那是多么甜蜜、多么幸福的一段时光啊,你使坏欺负我和金环的场景历历在目,每每想起这些,虽然又好笑又气人,但更加激起了我对你的思念之情,真想再一次依偎在你那宽厚温暖的胸前,被你亲吻,被你爱抚,永远也不分离。
回想我俩相处的这些年,聚少分多,每次都是匆匆的相聚,又匆匆的分开。自从那次省城确定关系后,我就一直在憧憬着我俩婚后的幸福生活。一晃儿八年了,结婚的机会被一次次无情的错过,双方父母期盼着儿女早日成亲,领导同事期望我俩尽快结成秦晋之好,他们盼着吃喜糖,喝喜酒呢,但这个幸福时刻始终没有降临。常言道:好事多磨。李扬,我是多么希望这一天能早日到来。
这些年来,我俩一直徜徉在爱河里,她就象是一块磁石,把我俩的心紧紧地吸在了一起。我俩一直在工作上相互鼓励,生活上互相关心,这股强大的爱情动力,推动着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进步,不断成长。我们从小就在一起玩耍,童年时候的你就一直对我好,你那时的模样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说心里话,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你,幻想着要是以后嫁人就找你这样的人。没想到现在我俩真的成了一对,你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多么幸福吗?有很多次在睡眠中笑醒,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失眠。我一直相信我的眼光,我选的人绝对不会错。
李扬,现在我俩虽然远隔千里,但我俩的心始终是连在一起的。虽然我们的岗位不同,但都是为了我们新中国的日益强大在努力工作,所以目前还是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工作上,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耽误工作,决不辜负党和人民对我们的殷切希望,决不辜负家乡的父老乡亲对我们的厚爱。
国庆就要到了,想必你们又该忙了。天凉了,我又给你织件毛衣,近期给你邮去。
对了,石柱和金环的情况下次来信跟我说一下。英子在这儿很好,让小宝放心。
早饭的时间到了,我的那些姐妹们已经叫了我两遍了,就此搁笔吧。
祝你思想进步,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想你的帆
一九五零年九月二十一日凌晨
由于当时邮政还比较落后,一封信要经过很多天才能交到收信人的手中。而这封信李扬收到后,并没有立即回信,这样使张帆有些疑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