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听说有新任务,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旅长:“旅长,您就下达命令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旅长把张帆叫到了办公室,神情庄重地说:“你先坐下,有些情况我跟你交代一下。最近,我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一举歼灭了北京周围的守敌,对北京形成了合围的态势,使国民党守敌固守待援的幻想破灭。因此,我军与傅作义和平解放北京的谈判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和平解放北京的时间不会太远。由于建国临近,中央决定,在祖国成立的时候,要举行盛大的阅兵式,准备从各军兵种抽调精锐人员进行集中训练。根据你的自身条件和在工作上的突出表现,旅党委决定,你即日赴京,代表咱们旅三千多名官兵参加国庆阅兵式,这不仅是你的光荣,也是我们全旅的光荣。”
旅长的话音未落,张帆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了,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旅长刚才说的话,手指了一下自己说:“您让我参加祖国成立天安门广场阅兵式?”
“对,你参加阅兵式,并且全旅就你一个人。感到意外吗?”旅长问道。
张帆站起来给旅长敬了个军礼,声音有点激动:“谢谢旅长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不辜负旅长和同志们的希望,听从阅兵领导的指挥,圆满完成阅兵任务。”
“请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就出发,这是火车票。”说完,旅长把车票交到了张帆的手里。
“啊,火车票您都给我买好了。太谢谢旅长了。夜里十点的火车,还有四个小时的时间,我想跟姐妹们告个别,并且把工作暂时交代一下。”
“好吧,到时候会有人送你到车站的。”
张帆晚上就要走了,几个姐妹立刻来到了她的办公室兼宿舍,几个人坐在床铺上和椅子上唧唧喳喳地说了起来:“张姐,你是全旅最棒的,是我们女兵的骄傲,让那些当了多少年兵的男兵们咂舌去吧。”
一个人没说完,另一个小妹妹早就接上了话茬:“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我们姐妹们会天天想你的。”
一向沉默不语的最小的小妹,今天挣到了与张帆脸对脸的座位,羞答答地说:“说心里话,我们真舍不得你走,可这是进北京参加开国阅兵,是一件令人自豪和神往的事儿,所以,我们又为你能参加这样隆重的开国大典感到高兴,到了北京你一定能见到毛主席,到时候别忘了代我们向他老人家问好,我们等着你胜利凯旋。”
“我决不辜负首长和同志们的希望,一定好好训练,以优异成绩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张帆满怀信心地说。
张帆走的时候旅部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送仪式,旅长讲了几句鼓励的话语,张帆发表了简短的离别感言。她带着领导的嘱托,同志们的希望踏上了建国阅兵的征程。虽然只去二十多天,但大家仍有难舍难离的感觉。
当地火车站虽然不大,只有一个简单的月台和一百多平米的候车室,还有几间办公室,一般作业都在露天。但它有着悠久的历史,站台的左侧立着一块石碑,上面的碑文记得清清楚楚:此站建于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清政府对外宣战宣告失败,袁世凯镇压义和团运动之后。虽然日本鬼子的三光政策使车站百孔千疮,但经过战争洗礼的广大军民,用智慧和勇敢把车站保护了下来,为后来的解放战争和社会主义建设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
随着一声鸣笛,绿色的火车拖着浓浓的白烟,载着张帆和旅客们沿着北上的铁轨急速行驶着。张帆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把包裹放在了行李架上,看看周围陌生的旅客,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随着一排排树木的向后倒去,她想了很多,她不知道建国阅兵是个什么样的活动,非得从全军抽调人参加,不知道李扬和其他姐妹兄弟能否有这个幸运。幻想着几个小伙伴都能到北京参加阅兵式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位大姐,醒醒,到北京终点站了,请你提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车。”
张帆睁开双眼揉了揉。“我睡着了吗?怎么到北京了。”
“好家伙,您睡得真香呀,上下车的旅客一拨接着一拨,楞没把您吵醒,趴在这儿就是一宿,有水平。”
老山口伏击战的胜利,消弱了敌人在北京外围的有生力量,为北京最终和平解放奠定了基础。由于李扬指挥有方,战果累累,被总部授予二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他所指挥的一营被授予“英雄营”荣誉称号,李扬和一营的全体官兵也奉命被抽调进京,参加共和国成立的阅兵式。
每年的腊月二十五,是中国北方年前打扫卫生的日子,在农村,家家户户老老少少齐动员,笤帚簸箕齐上阵,从屋里到屋外,从房上到房下都要过遍手,打扫完以后人们才会干干净净地过春节。但也有例外,今年腊月二十五这天李各庄村民就没有打扫卫生,全村连老带少都聚在了村东头的大槐树下,二愣站在大石头上向全体村民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北京已经和平解放了,全国大部分地方也都解放了,新中国就要成立了,我们劳苦大众当家作主的日子已经来到了。为了庆祝共和国的诞生,当天要举行阅兵式,非常高兴得告诉大家,我们村的李扬、张帆、石柱、小宝都被选中,他们已奉命北上参加训练。我们刚刚接到上级的通知,金环作为优秀的基层民兵代表,也将赴北京参加民兵方队的训练,到时他们都将接受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检阅,这是我们全村的光荣,下面是不是让金环给我们说两句。”话音未落,群众的掌声响成一片。金环红着脸跟大家说:“感谢父老乡亲对我的厚爱,我不会给大家丢脸的。”
在北京的西山脚下,有一处四面青山环抱、人们很少涉足的地方,参加建国阅兵的训练就安排在这里进行。李扬和他的全营指战员根据上级的命令,于一九四九年一月十五日进驻了西山。除参加训练外,李扬他们还负责驻地的安全保卫工作。当时国家还没有完全解放,国民党反动势力异常猖獗,经常有敌机窜到我国的领空进行骚扰,国民党特务更是无孔不入,暗杀活动一天都没停止过。国民党特务早就盯上了西山这个地方,经常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这一带活动,所以安全保卫工作非常重要。
李扬是最早知道张帆和金环也参加北京阅兵消息的,因为训练场的保卫工作由李扬他们负责,参加训练的名单就在李扬的挎包里,这个名单在他的包里已经放了十几天了,一有时间,他就要拿出来看看,特别是看到张帆两个字时,心跳立马加速,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一晃和张帆分别两年了,两年来,心中无时不在思念远方的姑娘,有多少话要对她倾诉。终于盼到了参训人员进入训练场的日子了,李扬显得特别的高兴,经常是一边工作,一边嘴里哼着小曲,整个人完全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之中。
金环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顺利到达了训练场。女兵与男兵都在一个训练场训练,但休息的地方不在一个院,中间隔了一堵墙。这几天石柱因在执行任务,脱不开身,所以委托李扬在训练场的大门口迎接金环。乘坐的汽车三绕两绕的来到了训练场的“大门”。
说是大门,实际是围墙的一个豁口,这个训练场已经建了十几年了,以前是国民党部队新兵入伍搞训练的地方。解放后共产党八路军接收过来,经过简单维修继续作为军队训练之用。可能是受多年碱性腐蚀的原因,靠公路这边的围墙一夜之间出现了一个七八米长的大豁口,这样,参加训练的人员都抄近道从这个豁口入场了,出入人员多了,这个豁口自然而然的成了训练场的大门了。时间一长大家就把朝南的正门忘记了。
从老远的地方,金环就看到大门口站着一个军人,是石柱?不是,石柱没那么高。是小宝,更不是,小宝没那么挺拔。难道是李扬,不可能,他没有时间接我。那是谁呢?她带着疑问,背着行李,提着用品下了车。由于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看见李扬,金环先是一愣,“哎呀,李扬哥,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个子好象长高了,身板也比原来壮实了许多,往这一站还真象个当领导的样子,这要让张帆姐看见了,心里还不美死呀。”金环望着李扬惊讶的说。
李扬发现金环也发生了变化,经过战争的考验和锻炼,她已由一名小丫头变成了一位精明强干、经验丰富的地方女干部了。
李扬开玩笑地说:“女大十八变说的就是你,好长时间没见你可比原来漂亮多了。你不知道,石柱天天在想你,嘴里整天唠叨你的名子,想的真是茶不饮饭不思啊。”说到这里,李扬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噢,光顾说话忘告诉你了,石柱正在执行任务,不能前来迎接你,只能由我代劳了,咱们先把行李送到你的宿舍,安顿停当后晚上我请客,到那时咱们再好好地聊一聊,行吗?”
“没问题,”金环爽快的回答。
李扬接过金环的行李,领着她走进了一间单人宿舍,屋里两张床,另一张还空着。一切安排停当后,金环问:“那张床的大姐还没来呀,她是哪个村的?”
李扬未加思索地说:“参加训练的难道都是农村的嘛?”
“不是农村的是哪的?”
“这次阅兵,农村代表只是一小部分,绝大多数是由各部队挑选来的。所以,那张床是给一个女兵留的,她马上就会来的。”
“我认识吗?”
金环这一问太突然了,李扬停了一会儿说:“来了就知道了。”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满山遍野都披上了金色的外衣,绵延起伏的鹊山山脉显得更加壮观和神秘。
傍晚时分,石柱早早地来到西山驻地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在李扬预定的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着金环的到来。还是上次探家和金环呆了几天,一晃儿一年多了,心中涌动着强烈的思念之情,几年来,多亏了金环对老父亲的精心照顾,才使自己能安心在外杀敌立功,能找到这样一个知书达理、温柔漂亮的媳妇,是我石柱一辈子的福份,我要用一辈子的真情呵护她。
这时,门外一串熟悉的笑声传了过来,石柱一步跨出屋门,发现李扬和金环已经到了门口,石柱赶紧在李扬和金环面前敬了一个的军礼,“你们来了,快进屋吧。”
“傻样儿。”金环笑着瞄了石柱一眼进了屋。
仨人落座之后,李扬站了起来,说:“你们俩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先坐在这儿好好聊聊,石柱,一定要把金环照顾好喽,我到火车站接个人,就是与金环同住一室的那个女兵,马上回来。”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我们等着你们。”金环嘱咐道。一个女兵坐火车来北京参加训练不用通讯员而由李扬亲自接站?很明显他们俩的关系不一般。但石柱和金环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也印证了男女热恋时候的智商最低,低到不如几岁孩子的说法。
李扬碾转来到火车站,站在出站口的旁边,在涌出火车站的旅客中,翘首寻找着那日思梦想的身影。可是,已经没有出站的旅客了,还是没发现张帆的到来。“怎么回事?难道半截变故换人来参加训练了。要不就是火车晚点了,还得过一会火车才进站。还是……?”反正有好多问号李扬不能解释。他想到调度室了解一下是不是火车出了问题。沉重的双腿刚迈出一步,架在火车站广场中心位置的高高的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传出了女播音员温柔的声音:“从赣州开王北京的132次列车因故晚点到达,具体到站时间不清楚,请接站的同志到指定地点等候。”
李扬听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因为当时西南地区还处于国共两党拉锯地区,经常有小股国民党死硬分子搞破坏,机关、学校、工厂、铁路、公路等都是他们袭击的目标。所以当听说火车是因故晚点,他心里不免多了一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