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水花四溅,一股清凉的感觉袭遍全身,令杨硕有些昏沉的头脑顿感清明,瞬间,全身泛起酸疼的感觉,腰间更是疼痛难耐,仿佛那里骨头都已经错位了。
“嘶”杨硕忍不住倒吸口冷气,一把扯掉捂住口鼻的布条,如今生死都是未知,反正体内也已早中了瘴毒,再捂住也只是徒增气闷。
浮出水面,畅快吸了几口气,他才有闲暇打量自己身处的位置,这似乎是一条河流,杨硕心中惊异,竟感觉到这水正在缓慢流动。
“这里怎么会有河流呢?”杨硕心中思索,却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再想了,目光落向紧握的右手,掌心里,已然存在着一株灵药,这株灵药长约七寸,长着七片铜钱般大小的椭圆形叶子,如今被采离泥潭,周身仍是有着淡淡光晕笼罩,仔细看去,仿佛一缕缕薄雾缭绕。
不管如何,此行的目标终于是采到手了。
看着这株灵药,杨硕的心中有着欣喜,可是忽然又泛起愁来,扭头向身后看去,朦朦胧胧的自然什么也看不见,然而那条被他做了记号的原路却是在身后,可是如今,先不说泥潭中那条大蛇,对他恨之入骨,要把他吞入腹中以为快,就是那片泥潭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平安过去的,何况他身上的草绳早在大蛇把他甩出泥潭时就已断裂,如今只剩下半截,耷拉在屁股后面,活脱脱像条尾巴。
杨硕皱眉,目光凝视着自己屁股后面的这条“尾巴”,在河水的流动下,它似乎显得极为欢快,犹如一条幽影,轻轻摇摆,看着这一幕,杨硕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想要抓狂的感觉,即便这里没有外人,也是让他忍不住升起一脑门子黑线,顿时手中匕首挥舞,削断了这条“尾巴”,还了它自由之身。
“看来原路是回不去了。”杨硕心中暗叹。
在这片刻,他的身体停留在水面上没有动,可在水流的带动下,也是在缓慢向前推移,正在沉思的杨硕目光忽然停留在水面上,显然他也发现了这点,既然这里是河流,那必然就有出口,只是不知道这出口是否是在沼泽外面,不然,顺着这条河流游动,说不定就能走出这该死的沼泽。可是,如今除了顺着这条河流游动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早在先前,他也发现了这河水是在流动,可当时心里记挂着灵药,并没有多想,如今知道回到原路已无希望,才想出这么一个“顺流而下”的办法。
心里有了注意,杨硕忍住腰间的疼痛,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握住灵药,顺着河水流动方向向前游动。
手中握住匕首,是因为他着实怕了这云雾沼泽,生怕在这河水之中也有什么毒物突然袭向自己,而灵药之所以也握在手中,则是因为这灵药是他九死一生,拼了命才采到,恨不得要吞入腹中,只是这是为了救阿兰的,想想也是不可能的,放在怀中又怕被河水冲走,最后只好握在手中,也幸亏他水性非凡,两手拿着东西,更是忍着腰间疼痛,还能如常人般在这水中游动。
不知游了多久,杨硕竟感觉自己头脑渐渐昏沉起来,手臂上更是泛着淡淡乌黑,显然体内毒性已然发作,杨硕心中无法,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只有奋力继续向前游动。
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暮然感觉眼前一亮,一缕柔和的月光射向自己,让他心中一缓,抬起头来看向天际那轮圆月,知道自己已然出了这沼泽,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此时不知道又从哪里涌来一股力气。
月光下,四周景物甚是清晰,杨硕目光向着河流两岸看去,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不过十多米远,当下挥动双臂,靠着体内刚才那股莫名其妙涌来的力气向着河岸游去。
足足过了好大一会,他才艰难爬上河岸,此时,他感觉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好像被人从背后照着后脑勺狠狠敲了一棍子,低头看向自己身体,破破烂烂,不能蔽体,裸露出的皮肤呈现乌黑,更是隐隐散发着一股腥臭,心中知道体内毒素已然流入血脉,只怕很难再回到村子了。
杨硕心中轻叹,努力滚动身子,落在身旁的一片草丛里,摆出一个自我感觉很是舒适的躺姿后,目光落向手中依然握着的那株灵药,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渐渐昏迷了过去。
“终于是出了这片沼泽,不然,若是葬身在沼泽内,死了也要与那些毒物为伴,想想也真够寒掺的。”
这是他昏迷前,脑海中浮现的最后一个念头。
皓月当空,在这巨大的山谷内万籁俱静,只有偶尔一两声猛兽嘶吼从远山中传来。
在离杨硕一两里处,月光下,有两位老者并肩缓慢而行,一为紫衣,一为蓝衣,只听那紫衣老者说道:“刘长老,此次山脉内围收获颇丰,张某那七粒筑元丹……”
话说到这里,那被叫作刘长老的蓝衣老者突然一挥衣袖,不耐烦道:“我虽然被人称作丹痴,有时遇到奇异灵药或灵丹便会废寝忘食,抛下身边一切事物去研究,可你那筑元丹是我打了包票的,保准不会少了你的,这次回去后我就开炉先给你炼制!”
看他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紫衣老者心中颇不以为然,可面子上还是摆出一副笑脸,向着刘长老一拱手道:“如此,就拜托刘长老了。”
没办法,谁叫有求于人。
刘长老也是摆出一副笑脸,正要与其客套几句,忽然面色一凝,鼻子轻轻嗅动几下,立时嘴中喃喃,宛若背书般念念有词:“常年生于阴暗之地,成熟后,高约七寸,长七叶,叶如铜钱般大小,呈椭圆形……”
“此药药性温和,虽本身是为三级灵药,可即便在一些四级,五级灵丹中,也是一份不可少的重要配药……它的药香含着一股微弱灵力……”
忽然,他话语一顿猛然惊呼道:“这是月华草!”
月华草生存环境独特,即便如他也只是听说过,此时问到药香,脑海中更是把典籍都翻了过来,才敢断定。
旁边紫衣老者正在狐疑,听他叫道,心中释然,却不知道这老家伙接下来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他心中虽是焦急筑元丹,此时却也不好催促,只好暗自头疼。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刘长老又猛的一顿足,气急败坏道:“哎呀,该死的,哪个该死的王八蛋,采了灵药却不知道要用玉盒存放,在这白白浪费灵力!唉,唉,唉……”
说着,一连叹气,那副表情仿佛有人在他身上生生割下了两斤肉,尽管那株灵药也不是他的。在这叹气声中,更是脚尖点向地面,腾飞空中,顺着药香向着那株灵药的位置飞去。
见他这幅样子,紫衣老者哭笑不得,暗暗摇了摇头,也是脚尖点向地面,身子腾空,巡着刘长老的身影追去。
片刻后,紫衣老者落地,在他面前刘长老一动不动,凝视着眼前躺在草地上的孩童,紫衣老者目光也不由向那孩童看去,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全身乌黑,散发着一股淡淡腥臭,紫衣老者目光一缩,似有一股不忍之意闪过,最后停留在了孩童右手上,那孩童右手上握着一株灵药,其形状如同刘长老刚才喃喃自语所述一般,更为奇异的是,这株灵药周身仿佛有淡淡光晕笼罩,仔细看去,又像是一缕缕薄雾缠绕,随着那孩童呼吸间,竟有着极为弱小的一缕被少年吸入体内。
刘长老凝视地上孩童片刻,忽然蹲下身子,右手抓着少年手腕闭目不语,过了片刻,他脸上神情变幻,忽然指间一缕青芒闪烁,没入孩童的体内,他这才松开孩童手腕,心念一动,一枚乌黑的丹药出现在掌心,袖子挥动间,孩童自动张开嘴巴,他手中拿着丹药曲指一弹,丹药已没入孩童口中。
直到此时,刘长老这才站起身来,脸上有着少有的严肃,开口说道:“真不知道这世上居然会有这些普通毒药,居然能够相生相克,共同存在一个人体内。这孩子,他怎么办?”
说着,他回过身来,向着紫衣老者问道。
紫衣老者不置可否,淡淡道:“你救都救了,还问我怎么办?”
顿了一下,紫衣老者又继续说道:“这月华草散失了大半灵气,而这散失的大半灵气其中一半都被这孩子吸入体内,可以猜想,若这孩子醒来后,身体肯定会脱胎换骨。”
紫衣老者说着,见刘长老一副沉思的模样,似是没有听闻到自己说话,眼中闪过一丝戏虐,忽然提高了声音,朗朗道:“刘长老,你急着赶来,不就是为了这孩子手中的灵药么?如今近在咫尺,你还犹豫什么?”
这突如其来一嗓子,吓了刘长老一跳,却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面色一红,强硬道:“我用得着要你教么?该怎么做我自己知道。”
嘴上虽是如此说着,手下动作却不慢,心念一动,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只空着的玉盒,小心从孩童手里取出灵药,轻轻放入玉盒内盖好,再次心念一动,把玉盒放入空间戒指内。
紫衣老者看得无语,转过头来,看向云雾沼泽,淡淡说道:“这孩子肯定是从这里面采的灵药,不过他小小年纪,不但能够从里面采到灵药,还能活着出来,可见他心性和毅力远超常人。”
听他如此说,刘长老低头看了一眼杨硕,忽然眉开眼笑,似乎想起什么开心的事,笑了片刻,又猛然紧盯着紫衣老者,历声喝道:“张院长,这弟子我收定了,你可别和我抢!”
紫衣老者闻听此话,差点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心中忍不住喊冤,我几时说要与你抢了?当下也不再理会刘长老,黑着一张脸,袖子一甩,脚下腾空,迅速向着远处飞去。
刘长老一愣,不明白好好的对方怎么突然就走了,连忙袖子一挥,将杨硕夹在腋下,身子也是瞬间腾空飞去。
在这出沼泽外,瞬间便没了人影,唯有天际传来一句空荡荡的话语。
“喂,张院长,等等我啊,你这人忒小家子气了!我知道你不会和我抢,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怎么这就黑脸了?唉,做人要大度,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