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感动,德生虽猜出我手中有可能是致人死地的毒药,却也甘愿冒险一试,那神情,又岂是装出来的?于是心中更加怜惜与愧疚,言道:
“你要清楚,此药吃下去,生死便由命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德生再次伏下身子磕头,面色坚决:
“娘娘放心,奴才一向命大,绝对死不了,此药若能医好奴才的病,奴才必对娘娘忠心不二,以报再生之恩,求娘娘赐药!”
我亲自从白玉瓶中,倒了一小杯浓黑的药汁,递给德生,德生感激得双手接住,眼泪已流了一地:
“娘娘,奴才的枕头芯里放了些银子,都是奴才这些年在从月俸里攒下的,若是奴才出了意外,还求娘娘看在奴才侍候太子殿下一场的份上,派人把银子送给奴才的老母亲,殿内局的赵和公公,是奴才的同乡。”
我心中再次生起恻隐,德生上有高堂未孝,我又怎忍心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德生,如果你要反悔,现在还来得及,本宫一样会赏你金银,送与你的母亲。”我道。
德生呵呵一笑,眼泪却在笑声中滴滴震落,忽然一仰脖,把药汁一饮而尽,把杯子双手上奉上,言道:
“娘娘,这是奴才的职责,能得娘娘怜悯,奴才死亦无憾了。”
我强忍着泪意,言道:
“德生,本宫代昭儿多谢你了,你放心,明日本宫就派人给你母亲送去银两,担保让她老人家一生无虞,你还有什么心愿?本宫会尽力帮你达成。”
德生摇摇头,言道:
“娘娘,奴才只愿太子殿下尽快好起来,别无他求了。”
我心中对德生的敬重与歉疚更深一层,但愿苍天保佑,此药无误,解救出德生与昭儿。
“好,你的忠心本宫已记下了,你且下去休息吧,此药是慢性药,要过个一两天方能看出反应,你与太子是生是死,唯有看此一举了。”
德生笑中含泪,感激道:
“奴才从未遇到过娘娘这般心肠的主子,死也值了。”
言毕,缓缓退步离开。
我唤来狗儿,言道:“你搬去与德生同住,若他有任何不适的症状,你速速来禀报于我,切记,此事不可惊动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