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蛇头的交易很顺利,虽然说我已经是大D局的人,但是这对我的交易没什么帮助,因为别人不知道我是大D局的人,别人更加不知道大D局是什么,我不能把我是大D局的人的身份表现给任何人看,更甚至我不能让不相关的人知道大D局的存在。这个世界不是你是什么就是什么,而是别认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就好像我那三百万假币,它是真钱,但全世界都认为它是假钱,我又有什么办法。所以,在交易上,我还是像从前一样,通知小雨事先准备好,保护我的安全。可能,我就真的只有小雨这一张底牌了。
现在的我,以从前潇洒的名义,给别人卖命,想想真是一种耻辱。
但回头一想,这次和蛇头的交易不对劲。我的任务只是提着货去和蛇头交易,那谈判的环节谁去做了?和蛇头约谈价钱,时间,地点的人不是我,换句话说,我就是一个跑腿的。但是蛇头不知道我加入了什么大D局,在他的概念里,我还是那个“独命阿蓝”,虽然现在多了一个小雨,但如果我和他交易,那么和他谈判的那个人肯定是我,但现在不是我,而且交易时蛇头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感觉一切都是对的。矛盾,有矛盾的地方就会有问题。我知道,这里面绝对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现在,我所有的疑问都围绕着这个大D局。我知道,大D局在我生命中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一定要调查清楚。虽然调查大D局这样的组织很危险,虽然说我这可能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调查,以前的调查都是阿明在暗地里帮忙,但我还是要去调查,如果死,至少可以让自己死得明白一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窝窝囊囊的活着。
我已经拿到了青姐的指纹,打开那栋建筑的门应该不是问题。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先了解那栋建筑的基本状况,我希望每件事情都在我的把握之中,这是我的一向的习惯,不管做不做得到。
我先把青姐的指纹印一份出来,然后托人把指纹给我做出来。混黑道是一门艺术,你什么都要懂一点,你什么人也都要懂一点,不是像人们平常认为的,一群无所事事一事无成的人靠暴力来抢夺别人的钱财,那些人是我们黑道的耻辱,虽然说暴力是维护黑道次序的一种方式,但那就像一个国家的军火一样,你实力雄厚只能说明你的军事实力强大,但打仗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趁着他们给我做指纹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好好地打探一下那栋建筑。
经过几天的观察,那栋建筑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办公楼。门口处有一个亭子,一般只有一个门卫在里面,而且那个门卫几乎不走出来,只是坐在里面。一天24小时都有门卫在守着,他们8小时换一班。
期间有几个人进去那栋楼,但门卫只要看到他们能用指纹刷进去就不管了,这对我的行动实在是太有利了。
可能政府也知道大D局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吧,不敢把它的总部建设得那么宏伟,只能把它隐藏在民间的一栋普普通通的办公楼里面,掩人耳目。
几天后,青姐的指纹回来了。我把他们做出来的指纹和我手里的进行了细心地对比,我要保证万无一失。影响成功的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们要做的是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要保证万无一失,只有这样,你才能提高你的成功几率,你才能比别人多那么几分可能性成功。可能就是那么几分可能性,决定着你的成败,决定着你的生死。
经过我细心地比较,我才放心地去准备下一件事情。
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去行动,因为我在大D局里的每一天都是危险的,反正早晚都是要行动的,还不如早点的好。当然,这样的行动我没有通知小雨。
晚上八点,时间不早不晚,我食指上戴着青姐的指纹,着装普通,鞋底贴棉,健步走向那栋建筑。当然,我带枪了。现在的情况下,我没有理由不带枪。我觉得我以前太过恪守自己的规则,这样使得自己有时候看不清问题的真相,我觉得我应该放开一点,做一点“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的眼睛故意避开那个保安亭,我不能和那个门卫有眼神的接触。眼睛太过天真,它永远都不会说谎。
我希望我今天的运气好一点,我希望我可以顺利地进去,我希望我不要遇到青姐或者阿明,尤其是阿明。
走到门口,我把食指按上去,“滴”,门缓缓打开。我舒了一口气。
我快步进去,门关上。
一进门,我傻了眼,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不要说人,连一件东西也没有,就几根水泥柱子屹立在那里,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不过里面贴的大理石瓷砖还是很不错的。
我小心地到处看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毕竟我是亲眼看到青姐也走进了这栋建筑,说明这里面肯定是有东西的,只是我目前找不到而已。
忽然,有个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迅速回头看是什么情况,那人却精准迅速地抓住我那准备出击的右拳。
那人小声地说道:“不要说话,一直都不要说话,等到我让你说你再说。”
是陆千,那人竟然是陆千!
陆千是我的两个好朋友中的另一个,一个我可以信赖,可以托付生命的好兄弟。
陆千的真名其实叫陆凯,但他是赌场上的老千高手,手法之娴熟如炉火纯青,所以我一直就叫他陆千,感觉比陆凯好听。
陆千他只涉及赌博,从不沾手毒品。我曾经问他为什么不玩玩毒品,他说他的师傅就是栽在毒品上的,他答应过他的师傅,毕生永不沾手毒品,闲时赌点小钱就好了。
陆千是我在泰国学拳时认识的,那时候,我刚把我原来所在的那个帮派灭掉,陆千也刚报了他师傅的大仇,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逃到了泰国,也极具缘分地投到了同一名泰拳大师的门下,就这样,我们两个人相逢了。
我们两个人一见如故,彼此的思维频率都在同一线上,自然而然地就成了好兄弟。那时候,我们两个人经常喝酒,畅谈,然后陆千他还会耍几下牌技来炫耀,我也一直耐心地当他的观众,他也教了我一些赌场上的小伎俩,还有小魔术,那段时光真是快乐。其实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懂自己的朋友,我们之所以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面前隐藏自己的情感,那是因为我们害怕,害怕自己的毫无保留之后,自己会受到伤害,但情感是需要流露的,我们只有在畅快地发泄自己中才能享受生活,享受自己,我们的喜悦需要分享,我们的愤怒需要表达,我们的悲伤需要安慰,我们的辉煌需要见证,如果不是这样,那情感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人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很佩服陆千,虽然说我和陆千都打算以后要单干,享受年轻给我们不可一世的快感,但我是毒,他是赌。毒可以做到交易双方都有利可图,也就是双赢。但赌不一样,赌桌上不可能会存在两个赢家,有人赢钱,就一定会有人输钱。我们平常说“打赌”,那我们智慧的祖先为什么把这种输赢游戏称为打赌呢?打赌,“打”在“赌”前面,先打后赌,意思就是说,我打得赢你我才和你赌,赌桌之下就是兵戎相见。所以,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的话,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上赌桌,赌桌之上你可以输钱,赌桌之下你可以输命。
我也曾和陆千谈过这个问题,不过他只是笑笑,他说他师傅总共也就教了他那点本事,没办法啊。我很理解他,他也是人,人总是朝着自己擅长的方面发展,这样,我们可以在“工作”中获得满足感,优越感,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快感,那是人性的“隐”,戒不掉的“隐”。自然,我不会去干涉他的自由,因为我和他一样,我可以轻轻松松地脱离贩毒这条道路,可我依旧选择了一条路走到黑,我也是人,我也有同样的“隐”。可能陆千也懂吧,我们在这个问题上都不想浪费什么口舌,想想,一个贩毒的和一个赌博的如果一起聊上了人生规划,那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后来,我们回国,两个人就分开了,我们都追求一个人的潇洒,自然不会在一块,渐渐地也就没了他的消失,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也不会主动去打扰他的世界,人不能太贪心,得一时知己足矣,不要苛求太多,多了反而伤了。只要彼此之间有段足以回味一生的记忆就够了,这可能就是“距离产生美”的真意吧。
陆千带我走到一个电梯门口,按了12楼。很快,电梯门打开,我们进去,电梯门关上,这一切都在我们悄无声息间进行着。我内心存在这太多的话,太多的疑问迫切想对陆千说,但是我不能开口,陆千的思维频率和我在同一频率上,我知道他同样也会有好多话想对我说,但是他像陌生人一样,表现得好像我不存在一样,我想其中必定有他的原因,我只要学着他一样,形同陌路就好。
电梯缓缓上升,“滴”,12楼到了。
我随着陆千走出电梯。
从12楼的电梯出来,映入我眼帘的是几间办公室,但是我细心地发现,那些办公室的门把手上面都落了一层灰,说明那些办公室都是不被使用的,这使我心中又多了一个疑惑。
陆千把我带到其中一个办公室前,这个办公室的门把手和其他的不一样,干干净净,一点灰也没有,说明是经常被使用。
陆千打开那扇门,我跟随陆千后面进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间办公室里面竟然还有一道门,我感觉,那是通往大D局的最后一道门。
陆千进行了指纹识别和密码确认,门缓缓打开。门打开之后是一段向下的楼梯,我们两个人便“自然”地走下去。
我信任陆千,虽然我们多年没见,虽然他现在已是大D局的人,这要是换成别人,内心肯定多出很多不确定,不确定他的人是否已变。但他是陆千,这个世界上和我能够称得上朋友的一个人,不是因为我没有朋友,害怕失去他而相信他,我没有那么感情用事,我也不会感情用事。
一下去,面前的景象让我惊叹。这一层楼,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像蜂房一样的小房间,全是由毛玻璃构成,地板的瓷砖岑亮无比,十分带感。
陆千继续带我到一间小蜂房前,指纹确认,房间门打开,我随他进去。
陆千:“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可以放松了。”
陆千搬来一个椅子,“坐”。
陆千继续说到:“刚刚在外面不让你说话是因为我们这里的人之间几乎都不交谈,如果我们太过亲近的话会被发现有问题,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不过你放心,监控虽然多但是他们也发现不了你,因为这里的人‘离职’率很高,经常换人,所以他们只要看你进来了就默认你是这里的人,不会发现你的。你懂?”
我懂,陆千所说的‘离职’指的其实是死亡。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一不小心就会被拉出去当替死鬼,有时候还是给一些黑道大哥当替死鬼,或者是拉出去去吸引群众的注意力,缓解民众对政治上的冲击,离职率自然高。
我坐下来:“难道你对我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陆千:“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现在是大D局的人,对大D局又知之甚少,你来调查调查,这不是最正常的事情吗?我觉得你应该对我出现在这里而感到惊讶才对。”
时隔多年,陆千还是那么了解我,而且,他好像对我的情况很了解一样。
我:“对,非常惊讶。这些年都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你竟然在大D局里面逍遥着。说说,怎么回事。”
陆千叹道:“逍遥谈不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处啊。”
陆千和我一样,都自命非凡,他是不可能情愿加入大D局这样一个组织的,况且还是政府的组织,所以,他肯定也经历了和我一样不为人知,一样无奈的事情。
我很好奇:“说说看,你这么一个鬼手是怎么被收服的。”
陆千:“当年去澳门小赌,就是想玩玩,没想到出老千被抓到,理亏于人,只能屈身给别人做事了。”
陆千把事情说得很淡,好像无关紧要一样,让我感觉他在隐藏他的内心,他不像我在泰国那会儿,会扯开心扉大谈心事,毫无保留。难道我这样的挚友不足以让他快吐心事,甚至是他那一段被迫加入大D局的“耻辱”记忆。
陆千他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就算是出老千被抓到,他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去加入大D局,他一定是守护着一样更加重要的东西才会如此屈身,一样连我都不愿意告知的东西。
我:“难道你不觉得是别人算计你的?你那鬼手,谁看得出来你出老千啊。“
陆千:“知道是算计又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出了老千,而却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是算计,那又有什么用。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咯。”
我:“想不到你的遭遇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啊。”
陆千:“你比较厉害,阿明三番两次的计划才把你拿下,我就不行,一次就被搞定了。”
我:“看来你对我的情况很熟啊。”
陆千:“当然,我是大D局里面管理档案的,你的资料我全看过了,哪有不了解的道理。”
陆千号称鬼手,对事物的分析管理能力自然不在话下,阿明派他来管理档案自然是合情合理,可是这样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难道大D局和社会上的公司一样,要慢慢“升职”。
陆千竟然在大D局管理档案,真是天助我也。只要我能随心所欲地看到我想要的档案,那我就能搞清楚大D局真正的来龙去脉。
我试探地问陆千:“你能看档案?”
陆千:“当然不能。我的前任,也就是上一个在这里管理档案的,因为他把这里收录的黑道老大的资料卖给外人,被人发现,然后就被搞死了。可是你不让我看我就不看了吗?开玩笑,呵呵呵。”
陆千好像在炫耀他有才,他能在这样的机构里面随心所欲。
我开玩笑似的问:“那我能看吗?”
陆千:“不能,我劝你还是不要看的好,对你没好处。”
我笑笑:“我既然都走上了这一条道路,还有几件事情对我们是有好处的,冒险自然是为了以后的更加安全,不是吗?”
陆千:“你从来都是一样,理论一套一套的,就是不知道实践起来怎么样。”
我:“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陆千调侃道:“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哦。”
我:“保底。”
陆千:“你还是那么自信啊,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每个人都有弱点,这你肯定知道,所以,只要人有弱点,就一定能够被打败,像我,像你,就连青姐那么一个高傲的女人,如果不是阿明拿青姐的孩子要挟她,青姐也不会加入大D局的。阿明很厉害,他能够把他想要的所有人都集合起来,给他做事。我现在已经看开了,我玩不过他,我就本本分分地在这呆着吧。”
我:“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陆千:“你以为我想变吗?我是赌王的弟子,难道你想让我看到新闻上这样报道,‘赌王之弟子澳门赌博出老千被抓’?我的内心已经被人看破,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支撑我继续高傲下去了。”
陆千说的很对,既然你的内心已经被人看破,你还有什么值得去高傲的。可为什么我偏偏如此的厚脸皮,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自己,只为把自己定位在一个高人一等的位置上,即使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傻子,一个自娱自乐的傻子。
陆千守护着他师傅的名声,青姐守护着她的女儿,而我守护着什么?虽然我不想承认,是虚荣。
我无言以对。
陆千走到桌子旁边,不经意地拉开盖在文件上面的一张白纸,我意会到他想让我看桌子上的文件,想必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只能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我:“老弟你说的对啊,看来我也应该好好重新考虑一下我的事情了。”
说着,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陆千旁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随便偷瞄了一眼桌子上他想让我看的东西。
上面是小雨的档案,好像还没有制作完成,但是我看到最新的一条记录竟然是“和蛇头谈判”,这也就解决了我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我不和蛇头谈判就直接可以交易了?原来,小雨已经代替了。
陆千看出了我在沉思,立马把我唤醒,这里不是你沉思的地方:“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
我:“好吧。”
陆千补充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以后你别来了。这里的情况很复杂,就好像,我们这层楼是隐藏在第十一层楼和第十二层楼之间的,还有,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听陆千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过来,怪不得陆千他要那么绕地才带我到这里,原来他们把这层楼藏起来。要不是有陆千带,这么大栋建筑,谁知道里面会藏着一层楼,我只想说,他们实在是太聪明了。
陆千先出去,看没人,我也跟着出去。这样,悄然无声地,我又一路被陆千带出来,然后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