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太阳早早的爬过玉虚山山头,暖暖地阳光顷刻间洒满了整个青烟镇。沐浴在这暖阳下的人们,脸上无不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妈妈,今天集市上很热闹啊。”
距离镇南门不远的一条小道上,蓝旗云远远便听到了来自镇上的喧嚣声。他并不是第一次上集市了,可这种略有狂欢意味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杰克区长不是说了嘛,今年的觉悟仪式是揽月阁亲自派下的专使来主持。”蓝铃钰穿着一件紫红色的镶金马褂,发髻也插上了许久没有露面的银色发簪,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这份尊荣可是一些大城市也不曾享受过的……凭这,就足够镇里的乡亲们狂欢的了,更别说还是恰逢大陆上的盛事了。”
听了母亲的话,小旗云狭长的眸子里突然精光一闪,他说:“往年,都是各地区的待测孩子们去揽月阁进行仪式,今年突然来了专使,想必镇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在这儿吧。”
“呵呵,懂得分析事情了”,母亲转眼看着他,笑道:“无论来了什么人,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参加仪式,测完了就随我回家……一个小孩子,没有必要动那么多脑子。”
“是,云儿知道了。”蓝旗云想起了昨天母亲提出的要求,心里一下子有些失落。
正如蓝旗云所说,青烟镇地域狭小,辖区也不过百里,无论是从经济层面还是军事层面,它都不算是最重要、最优越的。至于揽月阁为什么会选择在此举行觉悟仪式,又为何会派下专门的使者,这也许真就像他说的,青烟镇有大人物来了……
母子二人说话间已走过了南门,与其说是走进来的,还不如说是“挤”进来的,眼前的场景熙攘的街道当真让他们有些诧异和惊愕——只见这条南北门相通的三丈宽的石板路上站满了人,黑压压的,宛如赶庙会一般。
而道路两侧的各家店铺前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有器械、有皮具、有奇珍药品、有稀世珠宝……琳琅满目、眼花缭乱。蓝旗云惊喜的左看看右瞧瞧,一会去摸摸皮具,一会去敲敲紫砂壶,反正是看着什么都十分的稀奇。
“你好,小朋友,这条可是上好的腰带,戴上它保证你能召唤出一套绝世武器装备!”
他正蛮有兴致的走着,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他的胳膊。他被这突然的举动吓的一跳,还未看清拉他的人是什么模样,便听见那人说了一段推销词,语速极快。
“怎么样?朋友来一条吧!”蓝旗云呆呆的看了拉他的人一眼,急忙向前面的母亲喊道:“妈妈!”
蓝铃钰也是第一次看见青烟镇这般热闹,只顾自己欣赏着各式物品,却忘记了儿子已不在身边了,听到喊声,她迟疑了一下,随即回过头,见儿子正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拉拽着,瞬间有些慌神,冲那人喊道:“干什么?!放开我儿子!”说着,她人也跑到了跟前。
那人听到喊声,旋即松开了手,将手中的一条腰带举了举,笑着说:“夫人别误会,我只是个卖皮具的,并无恶意的,呵呵呵。”
那人刚一松手,蓝旗云便像个失惊的小兔子,飞快地躲到母亲身后,偷偷的看着那人。
“卖皮具的?”蓝铃钰拍了拍儿子的手,示意他“不必害怕,妈妈在这儿呢”,狐疑地看向那人手指的地方,果然是一个皮具货摊,上面除了他手中的腰带外,还有一些披甲、锦袍、护腕……“就算是卖皮具,也不能硬拉着人卖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个拐小孩子的呢!”
“是是是”,那人一直点着头,陪着不是,说:“是我大意了,刚才见这位小公子多瞧了这腰带几眼,就认为他许是钟意了,所以才……呵呵,还请夫人见谅啊。”
“罢了罢了,我们的确买不起这腰带的,你留着卖给别人吧。”蓝铃钰挥挥手,拉起儿子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便听那人问:“公子是去参加觉悟仪式的吧?”
蓝旗云回过头,刚要回答,便被母亲叫住了,母亲说:“这些摆摊卖货的,哪一个都是‘翻过山,蹚过河’(意思是这些人很江湖)的,你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不经意间就会被他们拐走的……你如果真想要那腰带,跟妈妈说了,自然会给你买的。”
“我……我只是看它挺好看,没打算要买的。”小旗云委屈地嘟起了嘴。
“以后行走在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没有人看上去就一定会是好人的,云儿啊,你迟早都要长大,都要离开妈妈的……记住,万事要多留个心,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
不知母亲为何突然说了这么多的人生道理,莫非,母亲对于我这次参加仪式,早已经胸有成竹了?“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这句话岂非另有含义……一时间,小旗云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主街上来往商客许多,却不见几个与儿子年龄相仿的孩子,蓝铃钰越往前走,越感觉到不对劲,“难道是我们来的迟了?”她又站住脚,四下里仔细的看了看,“可老杰克说的就是今天上午啊。”
“妈妈快看,有军队!”
她正想着,身旁的蓝旗云突然喊道。她向着儿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幢三层建筑,门第十分的高大气派,正中的黑色牌匾上赫然写着“青烟镇衙门”五个朱红大字。而在衙门口的几十级石阶上,站着两排手持长矛、长枪,腰悬银鞘宝剑,身穿银盔银甲的士兵,威武肃穆。
“是帝国卫士!”她回道,“莫非青烟镇真来了什么大人物?”
“妈妈何以见得?”蓝旗云问。
她指着那牌匾下的四名衙役说:“地方的驻军和衙役都是身着黑色锦衣的,只有军队里面的士兵才会全副武装。”
顿了一下后,她又接着说道:“而那些卫士不是谁都能轻易调度的,像青烟镇这样的小城镇,也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看见他们,时下国泰民安,天下昌隆,帝国的军队也都远离居民区,驻扎在偏远的山野丛林中,若不是来了帝国的重要人物,他们是不会正装在此的。”
待她说完,小旗云的嘴巴已经成了一个小圆,惊讶的看着他这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母亲,“妈妈……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按理说,一个乡间农妇,所了解的无非是一些农耕纺织,所接触的也不过是一些家长理短,可他没想到,母亲居然对帝国中的军机要事了解的这么多、分析的有如此透彻,这完全不符合一个身居偏远小镇,只管采摘山菌的民妇的身份。
“哦,这都是些常识而已,每个大人都知道的啊。”蓝铃钰突然脸色绯红,笑了笑,说道:“我怎么没看见参加觉悟仪式的队伍啊。”
既然妈妈不想说,做儿子的自然也不好再追问。蓝旗云抬头向前看了看,见那庄严挺拔的斗武场已近在眼前,心里不觉有些紧张起来,“可能我们来的太早了吧。”
“是吗?”蓝铃钰心中有些毛毛的,说不出是什么预兆。
“小旗云?”
母子二人正说话间,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唤。他们回过头,见那衙门口的石阶上站着一位身穿蓝色官袍,头戴黑色官帽的老人。
“杰克爷爷?”蓝旗云微愣了片刻后,惊讶的喊了一声。
不错,那石阶上的老人,正是从镇衙门办完事情出来的杰克区长。“还真是你们母子啊。怎么?今天没上山吗?”杰克区长快速的走下石阶。
“杰克区长,您好!”杰克来到他们身前,蓝铃钰有些尴尬的打了声招呼,她还在为昨天下午自己的无理态度而倍感惭愧呢。
“您好,旗云妈妈。”杰克满面慈祥的回道:“你们是……来参加仪式的?”
“是的,杰克爷爷!您知道在哪里报名吗?”蓝旗云高兴地问道。
虽然事先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可在得到蓝旗云的肯定回答后,心中还是一阵欢喜:“呵呵,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说着,他顿了一下,随即面庞上微露难色,“可惜……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早在昨天下午报名就已经结束了。我来衙门,就是递名单的。现在所有参加仪式的孩子们都一早去了斗武场。”
听杰克区长说完话,蓝旗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松垮的靠在了妈妈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