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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养病(1)

清竹小睡了一会儿,梦中又回到自己躲在假山下眼睁睁地看着顾嬷嬷被人塞进麻袋,血肉模糊的样子,一下惊醒过来,满眼是泪,大声的呼喊着顾嬷嬷。

廊下的晴雀闻声急忙进来候着,看清竹满头是汗,神色惶恐的样子,关心地问道:“姑娘怎么了?”随即掏出锦绣松枝的斯帕给她拭去眼角的清泪。

“顾嬷嬷呢?”清竹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反应过劲儿来,当下只想赶紧看到顾嬷嬷安好。

“嬷嬷在厨房为姑娘准备晚膳呢,要叫她过来吗?”听到这话,清竹才微微放下心来,柔声说道:

“不必了,你去告诉嬷嬷一声,从今晚开始每晚睡前都给我准备一碗宁神燕窝安眠”

“知道了,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大夫给开的药煨好了吗?”

“正煨着呢,大夫说要用小火慢慢煨着,切不可用大火坏了药性”

“一切按照大夫的吩咐来”

“是”

“我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晴雀小心地把门带上,看到老夫人房里的郑妈妈带着两个丫鬟,手里拿着东西正向幽竹居过来,赶忙通报清竹道:

“姑娘,老夫人手下的郑妈妈过来了,还有另外两个丫鬟跟着,想必是知道姑娘醒了,来看姑娘的”晴雀话里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老夫人是宁国府实际的掌家,若是得了老夫人的喜爱,就不愁会被府里其他人看不起,可偏偏自家姑娘就是不讨老夫人的喜爱。

弄得连她们这些下人都被其他房里的下人给小看。其实连晴雀都知道,她家姑娘不讨老夫人和二老爷的喜,错不在清竹,怪只怪她的母亲是个出身不高的商户女。

不管你家里是多么的富足,商户就是商户,就是地位卑贱,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叫她们把东西放在堂屋就行了,若是郑妈妈执意要见我,就说我刚刚醒过来就又睡过去了,吩咐任何人不得惊扰,等过两日身子康健些,必去前院给祖母请安”清竹哪里不知她那祖母眼里根本没有她,她生了这样重的病,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了条命回来,她也不过是派来个下人前来看看,当她是什么!

“是”晴雀得了吩咐悻悻的下去了,清竹看她那个样子,竟然在主子面前摆出一张苦瓜脸,心想自己上辈子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管教下人,等她病好了,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这些个不知分寸的丫头!

晴雀按照清竹的吩咐把话说给了郑妈妈,果然不出清竹所料,郑妈妈不过是淡淡地叫人把东西放下,随后便脚底生风似的走了,来幽竹居看她,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哪里等得来真心!若是清竹真的着人迎她进来,一来是丢了自己作为主子的脸面,二来也是给那来走过场的郑妈妈添堵,这么没脑子的事也只有以前的梅清竹会做。

已经没有这些人,眼不见为净。清竹闭上眼睛休息,想想她对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已经没有很深的印象,晴雪被三伯父收作了通房之后就彻底脱离了幽竹居,至于晴雀,好似是犯了什么错被放了去,还有晴秋和晴岚两个大丫鬟,一直不怎么得顾嬷嬷的用,清竹的印象就更是模糊。

其余的小丫鬟,就更是留不下什么印象了。自刚刚醒过来,清竹就一直没怎么放松,当下确实是有些饿了,恰巧顾嬷嬷从厨房回来,问过候在廊下的晴雀知道清竹已经醒了,这才进来,对她说声:

“姑娘,晚膳已经备好了,姑娘可有些饿感了?”这话是说到清竹的心里了,她稍稍点下头,红唇微启道:

“备上吧,我还真有些饿了”听了清竹的吩咐,顾嬷嬷欢欢喜喜的下去了,清竹一直都是郁郁寡欢的性格,更是不怎么好好用膳,身子骨这才不是特别的康健,顾嬷嬷为这一直很担心,可清竹是主子,她毕竟只是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干着急。

顾嬷嬷唤了晴雪和晴雀两个进去伺候清竹更衣,自己则是赶紧过去吩咐厨房上菜,好好地给她主子补补身体!

“姑娘大病初愈,是大喜事,穿这件赤红银丝牡丹团花长衣可好?”晴雪笑的像朵初绽的海棠花,看的清竹心情也好了许多。

“就穿这件吧”这样嘴甜的丫头难怪顾嬷嬷喜欢,谁不喜欢会看人眼色,行事机灵的人呢?

看来可以好好培养这个晴雪,会说话是好事儿,就怕人不忠心,现在清竹最需要的就是绝无二心的忠仆,若是人忠心侍主,哪怕笨点儿也没关系,清竹决定等身子好些就找个机会试试这些个丫头,忠与不忠,一试便知。

在晴雪和晴雀侍的候下,清竹一会儿就把衣服换好了,既然是在自己院里,清竹也没怎么拾掇,就只戴了一对乳白色玉珰耳坠,挂了一串红珊瑚珠络。

走过堂屋,看见桌子上放着几盒礼品,应该就是刚刚老夫人差郑妈妈送来的,清竹对这些东西倒是没多大的兴趣,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打开看看到底都有些什么也无妨,便差在一旁候着的晴雀将盒子逐个打开一看究竟。

里面基本都是些补身子的吃食,血燕,人参,这些东西放在普通人家也许是多么难得的东西,但在这宁国府却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补品。老夫人房里的好东西数都数不过来,这些无非是最下等的罢了,清竹本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表情很是自然,给了就拿着,总比没有强!随即叫人把东西收了去,留着用。

继续往前走,还没进到厅里就闻到了香味儿,眼前顾嬷嬷满面笑容地从晴雪手里接过清竹,轻轻扶着她略显单薄的身体,走到桌前。

蟹黄鲜菇,酥姜皮蛋,夜合虾仁,清蒸海鲜,雪冻杏仁豆腐,还有一个草菇蛋花汤。清竹看着一桌满满堂堂的全是她爱吃的菜,不由得扬起嘴角,眼睛像月牙一样眯着笑了,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顾嬷嬷有心了,这些都是清竹最爱吃的菜”

“只要姑娘的病好了,身体棒棒的,以后不管姑娘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保准让姑娘满意”顾嬷嬷看着自家主子这次醒过来之后性格变得好似更开朗了些,不管怎样,总是个好兆头!

清竹还没吃上两口,就听见外面晴岚进来禀报,手上还提着一个红木麒麟同春的篮子。

“姑娘,刚刚二爷房里的人送来这个说是二爷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打开来看看是什么?”晴雪接过篮子,晴岚则是本分地退回到门外守着,虽说都是清竹手下的大丫鬟,但总有个内外之分,自然了,能在房内侍候主子的更要好些。

晴雪打开盖子,欢喜地说道:

“是姑娘最喜欢的小天酥和丝窝虎眼糖!”说着便把篮子拿过去给清竹看,清竹低眼一瞧,可不是嘛,这下心里更是似有一股暖流涌过,回想起上辈子的经历,现在这个时候也许正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只可惜好景不长..清竹清了下嗓子,叫晴雪将糕点拿出来放在一旁,随即开始用膳,想下一步的对策。

“嬷嬷,我们到院里走走吧”刚刚吃了东西,清竹感觉肚子有些胀,当下还是四下走走消化消化比较好。

“可是..”顾嬷嬷面露难色,“姑娘的病刚刚好些,若是再着了风寒可怎么办啊!”这话是真的,当初清竹就是过敏加上风寒才会昏迷不醒,病情加重的。

“多穿些不就好了”看顾嬷嬷还是满脸的担忧,清竹自然是知道她是为她好,当下只得妥协道:“嬷嬷若是还不放心,那便不去院里罢,就在屋子里来回走走”听清竹这么说,顾嬷嬷紧蹙的眉头才稍稍松开,当下说道:“好,只是屋子间还是要走一段外面的路,姑娘还是多穿些”

“好”顾嬷嬷随即便差晴雀去拿了清竹的荷叶色绛碧暗花缎织竹叶大氅轻轻披在身上,看把她捂的严严实实的了,顾嬷嬷这才放心地陪着清竹在屋子间四下走走。

清竹看着自己的幽竹居这几间屋子真的是简单的可以,难怪以前自己会为了这件事难过抑郁,不过现在的她可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就伤心不已,若还是这样的话,就对不起她这重活一次的机会。

想想自己母亲当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嫁妆拿出来贴补宁国府入不敷出的烂账,更是把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的能歌会画的丫鬟们分给各个房里,可到了娘家出事的时候,宁国府却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持一把。

当时谁不知道是果太尉想要染指冶铁这块肥肉故意陷害乔家,可乔家虽然有钱却不过是地位低贱的商户,而果太尉深的皇上的信任,位高权重,京城中本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出了这档子事儿,乔家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女婿家宁国府了,却是没想到..

现在的乔家失去了冶铁这块肥肉再加上果太尉这么一折腾,早是元气大伤,大不如前了,再加上清竹的母亲已然离世,梅蕴正又被招了驸马,这下宁国府的人更是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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