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快醒醒”顾嬷嬷把正熟睡的梅清竹推醒。
“出了什么事”梅清竹轻声地问道,顾嬷嬷是她的陪嫁嬷嬷,也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人,梅清竹自然了解她的秉性,若不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顾嬷嬷又怎会对主子这般失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相必应该不过二经天,这个时辰能有什么事呢?
“请娘娘快逃吧”她颤抖着跪在地上,把手里的宫人服饰交给梅清竹,“何事如此慌张”看顾嬷嬷失神的样子,梅清竹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娘娘,魏国发兵韩国了!已经攻到函谷关了,老爷,老爷是圣上钦点的御前监军,娘娘快逃吧,韩国主不会放过娘娘的!”顾嬷嬷悲痛地说道,她家主子这下可是真的命悬一线了。
“你说什么?”听到她的话,梅清竹的头轰地一下好似要炸裂开来。她又被卖了吗?本以为她的隐忍和宽厚终于打动了父亲,让他给她安排了这样一门可保一生荣华的好亲事,难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海市蜃楼吗?
“怎么会这样”她不可相信地扶住红漆雕凤玛瑙玉床檐,迟迟没有行动。
“娘娘,娘娘,老奴知道娘娘难以接受,但是娘娘还是快逃吧!老奴在承乾宫的同乡说韩国主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已经下了旨通缉韩国境内的所有魏国人。见者,斩立决!想必再过不了多久就会下诏处罚娘娘的的,这个连坐之罪怕是躲不过了”顾嬷嬷边说边拉起了瘫在榻上的梅清竹,这个性命攸关的时候哪还顾得上礼仪分寸,还是保命要紧!
梅清竹在顾嬷嬷的催促下赶忙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衣服,又在外面套上了一件宫人的衣服,拿上了几样值钱的首饰在顾嬷嬷的掩护下往宫外逃。这时的宫里已经乱作一团,四下都是惊慌失措的宫女和太监,所以她们并不显眼,没有被发现。
“糟了,是皇后”顾嬷嬷看见皇后带着浩浩荡荡地一帮宫人往这边过来,看来应该是来安抚人心的,皇后身边的嬷嬷一眼看见正躲在城墙后面偷看的顾嬷嬷。
“皇后娘娘,梅妃的陪嫁嬷嬷躲在在城墙后面,那梅妃一定也在”
“给本宫把那个贱人抓来!”听到皇后的命令,她身边几个看起来就凶狠无比的嬷嬷快步往那边跑去。顾嬷嬷知道她们现在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是逃不了了只能先躲起来,四下搜寻,看到了那座假山。
“娘娘,娘娘先躲到那座假山下,等老奴把皇后她们一行人引开”
“不,顾嬷嬷,我怎么能丢下你,我们一起躲起来”这个时候,梅清竹也不顾什么身份地位,干脆直接以我称自己,反正她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本宫”这个称呼。
“来不及了,娘娘,老奴求你了”说着顾嬷嬷就要跪下,梅清竹赶忙扶住她,“那好吧,嬷嬷也要顾全自己”她无奈地说道,她这算什么主子,连看护自己长大的嬷嬷都护不住。
“老奴会的,娘娘在皇后她们被引开之后只要按照老奴刚刚说与娘娘的路线逃出这皇宫即是”看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不远了,顾嬷嬷一把推开梅清竹,她急忙跑到假山下躲了起来。
刚刚耗费了太长的时间,顾嬷嬷跑出去没多远就被皇后的人给擒住了,两个嬷嬷押着她带到在后面一脸怒容的皇后面前。
“说,那个贱人在哪儿”皇后质问道,顾嬷嬷怎么会开口,不管她手下那几个嬷嬷太监怎么打她,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从小到大,虽然清竹是主子,但她其实一直是把她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在尽心抚养。
梅清竹躲在假山下,瑟瑟发抖,却是没想到顾嬷嬷一下就被那皇后给擒住,看着宫墙处被拷打的满脸是血的顾嬷嬷,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眼泪不自主地流,却是又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她恨这样没用的自己,为什么自己这般的懦弱。
“不说是吧,那就别怪本宫无情了”皇后邪魅地说道
“来人啊,猫刑伺候!”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迸出的是血一样的恨意。下面的人听到“猫刑”二字,先是愣了一下,皇后一向心狠手辣,这事宫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是没想到竟会用这样残忍血腥的刑罚。
“都愣着干嘛,没听到本宫的话吗!”下面的人听皇后恶狠狠的语,哪还敢怠慢,赶忙找来了一个大麻袋和几只老猫。宫里本就有很多野猫,当下更是四下乱窜的多,两个小太监没怎么费力就抓来了。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着斜眼看了旁边的麻袋和老猫,顾嬷嬷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轻笑了声,啐了一口在她身上,高声喊道:“只要梅妃娘娘能好好地活下去,老奴就死而无憾了!”
梅清竹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顾嬷嬷深喑她的秉性,若是那皇后真用“猫刑”对付她的话,她一定会冲出来阻止,若是如此,那她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顾嬷嬷这是在用生命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
“你这个贱奴,给本宫把她装进去!”
几个嬷嬷冲上来扒掉她身上的衣服,只留一件薄薄的衬衣,把她往麻袋里一塞,只留一个小口,再把那几只老猫丢进去,系上袋口。几个小太监围住麻袋,开始拳打脚踢,麻袋里传来老猫的嘶叫声和皮肉撕裂的声音
顾嬷嬷凄厉地叫声,像一根根针直插清竹的心,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那痛的感觉太过深邃,已经深入骨髓,她宁愿在那里的是自己,而不是服侍了自己大半生的顾嬷嬷。
这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一番拳打脚踢下来,原本棕黄色的麻袋已经被丝丝渗出的血给染红,那颜色很是煞人。在皇后的命令下,麻袋口被打开,几只老猫一跃而出,爪上还粘连着血红的皮肉。
顾嬷嬷被太监从麻袋里给架出来,衣服被抓地一条一条的,全身上下露着的地方没有一块好肉,鲜血顺着伤口不住地往下流,场面很是骇人,吓晕过去几个宫女,还有一个被吓得直接尿了。
“看到没有,要是谁敢再知情不报,就和这个贱奴是一样的下场!”说着让几个人把顾嬷嬷架了下去。
梅清竹看着全身是血,没有一块好肉的顾嬷嬷,心好似死了一般,竟再流不出一滴泪水。顾嬷嬷被带下去的时候,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假山下,梅清竹看到她的嘴角竟然微微颤动了下,笑了。
身为一个忠奴,也许为保护主人而死,在他们看来是最为光荣的一种死法吧!
看着皇后一行人渐渐远去,看四下无人,梅清竹悄悄地从假山下出来,一定要活下去,不能辜负了顾嬷嬷用生命换取来的机会,抱着这样的心情,她按照早已安排好的路线夺命而逃。
只要能出了这皇宫,再换上寻常百姓的服饰,她就已然成功了大半。只是这宫里守卫森严,正门她是万万不能走的,只能走偏门出去。
在宫里有一个“夜香门”的偏门通向外面,是每日清理宫中秽物的马车专用的门,因为不是什么光彩的用途,自然是偏僻的很,也鲜有人知。梅府大夫人对看守那偏门的守卫曾有过救命之恩,得知魏国要攻打韩国的消息,大夫人急忙差人联络那人和顾嬷嬷,想要保清竹一命。
大夫人在梅家大爷病逝之后,就搬到府里的“静心庵”吃斋念佛,不在参与府中事宜,清竹却是没有想到,在这样危急的时刻却是只有大伯母一个人还记挂着她的安危。
在那守卫的安排下,清竹藏在马车上出了宫,车上满是一桶一桶的秽物,那味道恶心地清竹一直在干呕,为了活命,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从车上下来,有马车接应,清竹脱去宫人的衣服,露出穿在里面的平民布衣,急忙赶往城门,却是不想早有人等在那里。
刚下马车,梅清竹就看到了站在城门正上方英姿勃发却是寒气逼人的韩国主,她的夫君。那人自然也已注意到她,想跑也跑不掉了,清竹只得任凭处置。
韩括从城墙上下来,他身长八尺,身着铠甲,很是英武,居高临下地看着梅清竹,昔日对她宠爱有加的夫君,现在却是吓得她浑身发抖。
“爱妃这是要去那儿啊?”他话里透着一股寒意,凌厉的眼神更是像要把她凌迟一般地锐利无比。
“事已至此,若是我说我根本毫不知情,国主还会信吗?”她苦笑着说道,她也不过是被自己的父亲给当做了升官进爵的垫脚石罢了。
“朕只要你一句实话”他死死地盯着她,好似要把她看穿一般,眼前这个人儿弱不禁风,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昔日的华彩早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