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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鬼谷

烟雾缭绕,让山中人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何去何从。原本的来路已经无法找寻,其实诺大的青峰山深处本就人迹罕至,没有道路。或许使人迷失方向的不是高远的深山,而是迷茫的心。

张清志略显单薄的身影来回往返于浓雾之中,原本空荡的心此时也有些厌倦脚下的路,本该已经变得通透的心此时却变得越发迷乱。曾几何时,那些不能割舍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令人神往,令人为之趋足,向着前方,向着那个遥不可及的高处。

张清志曾经相信,只要往上爬,就能到达青峰高处,结果却是误入死亡幽谷,还险些丧命。如今他重走老路,沿着大石山向上攀爬,手中多了把短小而有些沉重的“逍遥蓝玉”仙剑。

穿行于低矮的灌木山林,翻山而过,踏上高岭,眼前白茫茫一片,如入云海。在如海白雾当中,耸立着一座冲天高峰,山体通身赤色,高不见顶,终年云雾缭绕,这座通天高峰就是青峰山上著名高峰——赤峰。张清志远远望见眼前这座隐约透着血红光芒的高山,心中总有厌恶之感。或许是因为屹立云端之上的红峰令他感觉高不可攀的缘故吧!那里之上就是紫霞之巅了。不知为何,原本深沉如海的蓝玉仙剑此时突然轻微颤抖起来,剑身隐隐透出轻微蓝光。张清志不明所以,轻微摇头苦笑,踏步向前,很快就没入云海当中。

因为身处浓雾弥漫当中,看不清前方,所以总想爬上更高处。赤峰高得让人难以想象,凡人是无法攀爬的,据闻就是修仙得道者也无法攀越,这也是赤峰闻名天下的原因。在赤峰山脚处有一个小小坑洼,呈弧形状,上方终年浓雾缭绕,因此鲜有人知。这小小坑洼对于渺小者而言其实已是一个很大山谷,这个山谷也有一个名字——红峰鬼谷。

当张清志穿过浓雾中那片茂密灌木丛林时,已是隔天的事情。站在红峰鬼谷入口,身后是浓雾弥漫的灌木森林,上空是浓雾笼罩的天空,唯独眼前山谷清晰可见,山木青草悠悠浮动,美景非常。可是欣赏美景之人此时心中却忐忑不安,脚步踌躇。第一次走进这里已是多年前的事情,当时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看到眼前美景非常,贸然闯入,差点送了性命。危险令人害怕,就是明知时日不多之人也是如此。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或者说是过分奢望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迈入这个死亡之地。

徐徐微风拂面,也吹动了绿叶青草沙沙作响,当中似伴有嗡嗡低鸣的谷脉山石。此情此景,一个人的世界总会有些孤单。故地重游,那些曾经的过往是否有了改变?或许天堂的美好永远属于天堂,就像地狱的罪恶永远属于地狱一样,再难改变。

“嘶……”

张清志拔出手中仙剑蓝玉,小心前行。当中风吹草动,顽石横卧都令他胆战心惊。可是进入山谷多时,并没有意外凶险之事发生,这也让他安心不少,稍稍加快了脚步。

“呼”的一声,一团通红烈焰飞奔而来,烧向张清志。还没弄清被何物攻击,张清志已拔腿奔跑,还不时窃探四周。

只见从身侧一处高耸的杂草丛中窜出一只怪兽来。貌类天犬,周身黑色,身体一块块如龟裂状,如铁似岩,当中隐隐透着似血似火红丝,甚为可怖,这便是青峰门圈养的护山神兽——赤焰。

赤焰兽本是仙山神兽,张清志一个半道上的凡胎肉体之身自然奔跑不赢。几个起落后,赤焰兽就奔跃到他面前,阻挡住去路。

怒目圆睁,血盆火口,腿脚不停摆动。赤焰兽似在打量张清志,准确而言是对对方手中那柄蓝色仙剑有所顾忌。

张清志将一尺八寸仙剑握在手里,短小的剑身使原本就害怕的心又多了几分忧虑。虽如此,他还是挺着胆子站立不动,因为他能感觉得出来,这只类犬怪物似乎拥有天犬特性,一逃跑反要遭殃。可惜一直伫立不动,情况也并未有所好转。

仅过一会儿,四周草丛沙沙异动,不断有赤焰兽从中窜出,将张清志包围中间。纵然是看家犬也有如豺狼者,何况是天放的野物,地生的怪兽。不知是勇敢还是鲁莽,总之有一只赤焰兽奔跑向前,扑向猎物,余者彼此吆喝勉励,蜂拥其后,跟着扑向张清志。炎炎赤焰,似欲将世间诸般毁灭。曾几何时,那种感觉是如此相似,那种毁天灭地的感觉。不知是惊恐还是不甘,心内隐隐开始作痛,直入心骨,遍及周身,似这上天的怒意已经传达,卑微的躯壳将被带走,灵魂将永坠。

身心处,或许是更遥不可及的地方,一道金光闪烁,如北辰之于暗夜,又如流星般飞逝。追赶,捕捉,如何才能得到呀!这天降的业力,这轮回的报果。流星转瞬即逝,夜又暗了下来,许久,许久……

张清志努力着睁开双眼,仍觉睡意难消,又将眼睛闭上。这样能让他缓解睡意,整个身心却一下子沉重下来。在意识到躺身于荒野深谷之中后,身体一凉,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却发觉全身剧痛,气力全无,只得端坐于地,戒备四周。一看之下大讶,因为四周已是焦土一片,草木尽毁,明显是激烈争斗后造成的破坏,而那些凶恶的赤焰兽已不知所踪。虽然莫名其妙,张清志还是暗自庆幸能够活下来。在稍作休息之后,他继续向鬼谷深处行进。

不知为何,一路而来,赤焰兽就好像失去踪迹,只有草中树后不时传出的沙沙声响似在说明它们仍在附近出没。野草葱翠,偶尔可见的石中地底巢穴那依稀被炎火烧过的痕迹说明鬼谷此地数年来颇为平静。

张清志战战兢兢走过,终于翻过山岭,进入丛林中,脸上紧张神情并未缓解,因为说到红峰鬼谷,其实就是从眼前开始。

自青峰门创派以来,红峰鬼谷便是其新晋弟子的试炼场。多年来,这里也是青峰门各代护派掌教训制神兽的地方。赤峰脚下一处小小坑洼之所以得“鬼谷”之名,正是因为从这里训制出来的神兽赤焰可怕如地底鬼物,其中的镇山神兽赤焰王更有“地底阎王”之称,当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可怕传闻,在神洲世界里也成了谈资。

经过数百年经营,青峰门在鬼谷当中建有三处试炼场以为弟子修道场地。另有多处死亡之地或恐怖谷,如今已成青峰门禁区,当中由来恐怕只有掌门及一些教中长老得知,不为外人道也。

张清志回首望去,野地里绿草茵茵,看不到赤焰兽,看不到危险,心中多了些许迷茫,漠然转头,走入前方的死亡之地。

说死亡之地,不过是字面上说词而已,因为诺大一个红峰鬼谷,大部分地方都已成为死亡禁区,就是当今青峰掌门进入里中游猎,只怕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所在,更不必说像张清志这等潜入者了。

张清志行过山林,踏过水泽,游走于石草野地里,大半天时间过去,并未遇到任何危险,心中暗自庆幸,不自觉加快脚步。突然,风声呼呼而过,带着诡异声响,似有刺痛人心般叫唤,如野犬的闷声叫吠,如战火硝烟后的呐喊,如地底亡灵的幽怨。张清志闻声色变,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连忙蹲伏于地下,侧耳倾听。四周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久久没有动静。张清志抬眼细看,见四周草木依旧,只得壮着胆子蹑足前行。行走约莫百步,躲到树下草中细探,前方远处林中似有黑影走动。少许,声响再次响起,比之先前,似有从地底破土而出的鬼魅带着幽怨的嘶鸣。掰草细探之下,隐隐看到似打斗人影晃动。张清志思绪良久,终于鼓起勇气悄悄向前迈步。来到近前数丈开外窥探,透过山林草木终于看得真切,原来是一群地生的怪物聚居于此。

所谓地生怪物,就是逆天道而出的灵物。这些灵物各式各样,终变不得人身慧智,容不得旁生畜道,修不得真途道果,是浑沌的存在,也是残忍嗜杀之物。

在满是阴湿坑洼的山间泥潭里,一只只传说中的青峰山地底怪物黑犬,玄色类犬,如人似猿般攀爬蠕动,厮打吼叫。

张清志内心忐忑,心道若被这群黑犬怪物发现岂非性命不保,还是走为上策。便悄悄绕道而走,行有百十来步,见相去已远,拔腿就跑。不料与前方一团黑物差点撞个满怀,忙退步定眼一看,竟是一只身高过人的黑犬怪。一人一怪同时一愣,张清志回过神,转身拔腿便跑,身后怪异的吼叫声响起,如野犬的闷声叫吠,如战火硝烟后的呐喊,如地底亡灵的幽怨,并伴有蹦跳追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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