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敖又谢道:“亏区兄与凤大夫来得及时,否则费敖已经横尸当场了。”
区鉴道:“也许不至于。我看这三人出剑虽然邪异,却没有多少杀气,似乎一心要生擒费兄。不知费兄是否知道这几人来历?”
费敖摇头道:“在骊山时也曾有个黑衣散发的人突然袭击我与申侯,但被申侯击退。这几人似与那人是一路,不知是何方奸邪。”
区鉴又向凤说道:“凤大夫修为精深,见闻广博,有没有听说过有这一类木道中人?”
凤说转身道:“不曾听说,但似是鬼巫之流,不足道哉。”
区鉴又俯身将几块较大的琴瑟残片捡起,惋惜道:“可惜了这上等的桐木。一到镐京,我便赶制了这对琴瑟,今天得知你们回申国,便急忙赶来相赠,不想却尽毁于妖邪之手。”
费敖此时内息已趋平复,恳切道:“区兄有心了。可惜我对琴瑟音律之事一窍不通,区兄即便以绝品瑶琴赠我,只怕也是暴殄天物。”
区鉴抱了残片站起,道:“瑟兮僴兮,赫兮咺兮。琴瑟本为和鸣之器,我本打算赠公主以琴,赠费兄以瑟,祝费兄与公主琴瑟和鸣,相约白头。唉,实在是遗憾!”
凤说已先行一步,费敖与区鉴并肩走往驿馆。费敖苦笑道:“区兄高抬我费敖了。我只是公主的侍卫之臣,安敢有和鸣之想。”
区鉴道:“费兄不必瞒我。前几日在渭水之畔,公主曾要求费兄采挖芄兰,便是芳心暗许之意,当时好教人艳羡。”
费敖惊喜道:“芄兰之中竟有此意么?”
区鉴道:“有诗云: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诗中说的便是一个女子希望心仪的男子能够了解自己,能用芄兰映衬自己的容颜。公主要费兄挖取芄兰,自然化用了诗中之意。”
费敖惭愧道:“这诗我却从未听过!”
区鉴道:“此诗名曰‘芄兰’,申、唐一带多有传唱。费兄不曾周游此地,没有听过倒也正常,不过这诗中情意却是千真万确,费兄切莫辜负了公主如玉芳心。”
费敖昨晚也曾揽姜妍入怀,甚至只差几分便要吻上朱唇,但追击玉面人回来之后,姜妍对他的态度陡然变冷,正叫费敖一片迷茫,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无礼或鲁莽,唐突了佳人。听区鉴如此一说,心头陡然轻松许多,连种种内伤也突然痊愈了一般。
区鉴见费敖面露喜色,又道:“但当时你只知挖兰,却不懂花意,公主相当失望。我看费兄还是及早弥补的好。”
费敖紧握区鉴手道:“多谢多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回到驿馆,申侯与凤说正在等他们。费敖想起方才巫杀所说的话,不禁有些担心,但见申侯面色红润,气息悠长,顿时放下心来。
申侯随意问了几句后,向几人道:“凤大夫随我来,费敖与区先生先去歇息吧。”
凤说随申侯入厅,分君臣坐下。申侯屏退其他人,语气缓和道:“昨晚与方才都是你下令不许其他侍卫相助费敖的?”
凤说道:“是臣下的命令。”
申侯又道:“其实方才你一直跟在费敖身后,但迟迟没有出手助他,却又为何?”
凤说长跪道:“凤说考虑不周,甘愿承担罪责。”
申侯摇头道:“我只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凤说思忖良久,道:“恕臣直言,费敖应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