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镐京,大队立即加快了行进速度。马扬蹄,人奋力,车轮滚滚,一时间泥浆四溅,雨水横飞。
姜妍因讨厌颠簸,闭了口不做声,只是翠眉微蹙,好在她曾修习内息,尚堪忍受。小荇却耐不住颠簸,手按着胸口,晕晕欲吐,比她主子更加楚楚可怜。
申侯却将车舆大帘卷起,任凭雨丝撩入。他负手立起,依然稳如山岳,高声吟唱道:“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这是一首赞美宣王平定徐国叛乱的诗,曾在军中广为传唱。而申侯就是那场平乱战争的先锋,也正是在那场平乱之战中,申侯与宣王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这首《常武》,本为盛赞军容之威武雄壮,此时申侯唱来,却异常的苍凉悲寥。
傍晚时分,潇潇雨歇,天仍阴沉。
费敖一行离镐京已近八十里,行进一座小城,名曰“樊城”。因早已派遣轻骑通报,城尹在城门前恭迎,将申侯等人接入驿馆下榻。
申侯召见了太子和凤说之后,随即召见费敖。
费敖行礼后坐下,申侯即问道:“你修习的金行内息从何而来?”
费敖道:“是师父传授,别无它途。”
申侯沉思道:“可是我发现你的内息极为不纯,金行中带有火行,又似乎杂了些土行内息,着实奇异。”
费敖茫然不知其中缘由,若不是申侯提起,他也不曾在意。其实,当初禽偈子传他心法时,只是为了更好地冶炼青铜,倒并非为了与人格杀,是以费敖至今对自身修为的内视不足。
申侯又道:“所谓‘行’者,运动也。天地万物,无不处在无休止的运动之中。大到日月星汉,山川湖海,小至草木叶花,露滴纤尘,都遵循着某种玄妙之至的规律而运动。是以有先贤大哲依据它们不同的存在与运动方式,将其列为五行。”
费敖点头道:“先师也曾如此说过。先师还曾说,万物之中皆有无穷动力。修习内息,即是以自身意念感应外物的内在运行,与其运行规律求同排异,同源相合,将外物中蕴含的能量引化为己身所有,纳入丹田,是以人的修为也有了五行之分。”
申侯颔首道:“很好。那么你是在什么状态下修习的金行内息?”
费敖道:“炼铜之时。”
申侯捻须道:“这就是了。炼铜之时,铜被火熔,物理运行之法已大异寻常,你在炼铜时感应到的物理之中含有烈火之气,故而修习的内息也就变成了金行带火。”接着又沉思道,“若能有一法,可将五行之物融于一体,找出五行之**有的运行之律,或许可以突破五行之限,修成一种效法万物的独特内息来。比之殷焱镝的五行幻化应当更胜一筹。”
费敖经申侯点明,内视己身,发现的确如此,往日吸纳青铜之息时,的确夹杂了丝丝火气。
申侯又道:“可是五行相生相克,互为均衡,如何可以共存于同一外物之中?若能给我十年时间,或许能找到可行之法。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