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弟弟死了!” 尹方婷的悲伤一下子就溢满了这条镐京最宽阔的大街。
但,尹球听完尹方婷的话竟丝毫没有反应,或者说这句话在他还做出反应之前就已经彻底地击溃了他。
他想提脚疾奔,提了,可脚却依然留在原地。他想拔剑狂啸,拔了,但手却仍僵直地下垂。他想大口吸气,吸了,可胸口却不能丝毫起伏。他的心,他的肺,他的肝,他的血管,他的经络,仿佛突然纠结成紧密的一团,堵在他的气管里,逼着他呕出来,吐出来,喷出来!
他要呕出来,要吐出来,要喷出来!
腥热的血,浓稠的血,艳红的血,从他的喉,从他的嘴,从他的鼻,从他的眼,从他的耳里喷射出来。所有的旧伤,所有的新伤,在刹那间复发,将这位虎贲大将击倒在回家的路上。
儿子!
他只有一个儿子,并且不可能再有儿子!
好在他的身边还有尹方婷。
尹球的身体尚未倒地,尹方婷已经托住了他高大而僵直的身躯,一股纯和而又灵动的内息直度过去。
在尹氏一族,已经超过百年没有人能将本族的金道内息修习至“心火流金”的境界,而尹方婷是全族公认的最有可能在短期内突破至这重境界的人。她虽年不过双十,但内息修为之高已不下于乃父,内息之纯,更有过之。只可惜她身为女儿身,入不得军伍,立不下军功,一直很难为家族光耀门楣。
本来,她的弟弟尹俣也是练武奇才,十一岁便已打好了金道修为的入门根基,实是家族希望之所系。可就在昨夜,他竟然与几个僮仆合喝了五大坛酒,然后趴在井口看月亮,嬉戏时掉进井里淹死了!
当时有七八名家奴亲眼目睹,只因井口太深,大家慌忙打捞上来时,已经死去了。
尹球得女儿真气之助,从昏沉中悠悠醒来,已是在府中的大堂之上,眼前横陈的正是爱子冰冷的尸身。尹方婷随即简单禀陈了弟弟的死因,虽是意外,一切倒也合情理,受人加害的可能性不大。
可是尹球想到的却是——如果有个人可以随意地操控一个发生在你亲人身上的意外,那么这个人会有多么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