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敖近距离地注视着申侯,忽然觉得这一生征战无数、威慑一方的大国君侯仿佛突然变成一个念念于往事的垂暮老人,再不见那些威凌天下的气度。而此时的申侯,却似乎更加真实,成了费敖完全可以平视的值得尊敬的长辈。他与先师禽偈子之间应当有一些故事,但费敖不打算再问。再多的故事,只怕都已随着禽偈子的逝去变得无足轻重了吧?
申侯忽然道:“你很喜欢妍儿,是吗?”
费敖一时语塞,即便是对宫去病,他也从没有正式回答过这个问题。喜欢吗?就凭他这样一个铜奴,一个申国临时执旗兵,一个失败的刺客?
申侯看了看他的神态,继续道:“爱,无法掩藏,也无法从容,你的犹豫是对的。不过,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天下再也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爱他!”
费敖一时忘记了该怎样理解申侯的这番话,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理解这句话的准备!但申侯没有再说第二遍。费敖只感觉出申侯的眼中突然迸射出极其浓烈的杀意!
满院的水汽在近乎实质的杀意的感召下,高速集结,凝为露珠大小,闪映着漫天光点,又如无数道闪电,向同一个目标点疾射。费敖耳中立时充斥着万亿露珠破空的厉啸!
是谁引动了“弱水三千”的全力一击?
所有的光点在同一时间击中一棵古树。那古树本有两人怀抱粗,立时“咔”地迸裂为两半。两爿树干各自带着巨大的树冠向两侧倒去。
一道人影在古树裂开的刹那间闪出,带出一蓬血雨。受申侯如此一击,焉能不受重伤?
但那黑影不退反进,向申侯、费敖立身处疾射而至。此人的角度拿捏极准,三人正处于一条直线上,费敖不可避免的挡住了申侯的视线。
费敖见来者向自己冲至,凛然无惧,将周身真气聚起,一拳轰出。
来者突然加速,迎上重拳。费敖突觉这一拳所及处轻飘飘软绵绵的,毫无反震之力,就像使足了力气去推动重物时那重物猛然撤走了一般,难受至极。原来这一拳击中的竟只是几片黑帛!
来人以极快的速度将衣服推向费敖,同时脚下错步,如同突然分身一般,一剑刺向申侯。
那竟是一柄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