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敖苦笑道:“我本以为这炼铜之术只有我们下等人才会学,想不到以区兄之尊,竟也精通此术,实在令人钦佩”
区鉴亦笑道:“非也!天地万物,均含至理。这青铜冶炼浇铸之中,自有玄妙非常的物理,若能参透,或许可以得悟天道也未可知。”
费敖虽有青铜之缘,但长期以来心怀仇恨,却少有深悟,听他之言确与先师之言相通,心中敬服,道:“区兄之言,果然精透。先师在时,也常有此悟。”
区鉴道:“令先师乃我敬服之人,可惜区鉴未及讨教,大师便已仙逝,实乃憾事。”又转向姜妍道,“我听闻禽偈子大师与申国颇有渊源,不知公主可曾听说?”他语态自然,既与费敖论交又不至于冷落公主姜妍,确是玲珑之人。
姜妍道:“这我倒不曾听人说起,或许我爹会知道吧。”言毕又向申侯看去,面露忧色。
区鉴道:“公主不必焦虑,我看侯爷周天之势已成,当无大碍,只是未从真眠之中醒觉而已。”
姜妍低叹道:“但愿如此。”
区鉴又道:“夜深露重,已有秋寒,公主还是上船等待吧。”言辞间隐有切切关怀之意。
姜妍点头,道:“你们慢慢聊吧。”随即站起,看了费敖一眼,道,“不过,费壮士有伤在身,也要休息调理了吧。”言语中似有凄凄忧怨,听得费敖心中一颤。
区鉴也随她站起,道:“让区鉴送公主上船吧。”
姜妍并不拒绝,只道:“谢了。”
于是姜妍在区鉴的陪同下登船去了,只留下费敖空坐原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破晓时分。
申侯一声长息,终于从真眠中醒转。
姜弘大喜,道:“父亲!”
申侯点头,道:“已经多久了?”
姜弘道:“已经九个时辰。”
申国数十卫士见申侯醒来,一阵欢呼。
姜妍从船中冲出,直跳下来,小雀儿般来到申侯身边,喜叫道:“爹!你好了!”
申侯面堆笑意,道:“好了,好了。”
接着姜弘便将一切过程禀明父亲,申侯听得,一阵沉吟。
不知为何,费敖却总觉得申侯的眼睛里并没有多少喜意,反似藏着更深的忧虑。
区鉴此时也过来道贺。申侯向他道:“这些铜奴昨日立下护鼎大功,我想将他们带至镐京,继续护卫大鼎。区先生不会反对吧?”他不说是救下自己,说是护鼎大功,那将他们带走,自然顺理成章。
区鉴道:“能参与护鼎大事,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大幸,区鉴怎会反对。这些铜奴本是费敖兄的私属,不知费兄意下如何?”
申侯看向费敖,目光复杂,道:“费壮士救命之恩,本侯尚未谢过。费壮士与我单独一叙如何?”
费敖施礼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