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姬错为费敖送行。
姬错道:“我已吩咐了乐府瞽者,将你为周城百姓所做的一切谱成民风歌谣,传唱于百姓坊间。当然,隐去了你的名字。”瞽者,即盲人。其时,专业为贵族们谱写国风民谣的人大多是盲人,也许是盲人听觉更加敏锐,谱曲更加悦耳吧。
费敖道:“我本区区一介铜奴,受制于巫术时,以为此生再无希望,却没想到仍有如此精彩的际遇。其实,我反而应该感谢这里的百姓们,是他们让我体悟着生命的精彩与真意。那些事情,大可不必谱写什么歌谣,与其说我是为了百姓,不如说是为我自己生命的意义。还有什么值得传唱的呢?还是还百姓一个本来的生活吧。”
姬错道:“民风本须教化,让他们记住一个英雄,总好过记住那段苦难。”
费敖也有所悟,点头道:“既如此,便随你吧。”
姬错道:“真的不用带些随从么?毕竟你的脚不太方便。”
费敖摇头,一笑道:“可是我的右脚可以很快。”然后,他上马,挥鞭。
他一奔三四里,忽然又调转马头,以更快的速度驰了回来。
姬错正要回府,见他回来,就地立等。
费敖翻下马,走近姬错道:“车婧在城西的窑场附近选了一处住址,你记得帮她盖好。”
姬错先是一怔,继而点头应允,道:“你放心吧。”
费敖又道:“她想在那里为穷苦百姓开个医馆,我有些担心她的安全,你多照应吧。”
姬错再点头应下。
费敖与姬错执手,又拍拍姬错手背,道:“希望,她能过得快乐。你明白的……”
姬错知道他话里的含义,郑重道:“我明白。”
费敖心头略觉释然,转身翻上马背,勒转马头,准备踏上征途。
但,有另一人飞马过来,拦在费敖马前。两匹马险些撞在一起,都是一声嘶鸣。
那马上人满身血迹,从马背上滚下地来。
费敖大惊,因为他已认出,这人正是门来。
随宫去病去了老秦牧场的门来!
费敖跳下马背,迅速扶起门来,却见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费敖正要开口问他,他却嘶哑着喉咙说出了四个字:“宫爷,有难!”
费敖再要追问,门来已经深度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