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婧脸色一红,打断她道:“小雨,不可乱说。”
费敖心中一动,将那句说了无数遍的话再说一遍:“车婧,谢谢你!”
车婧垂首道:“不必谢我,我只是继承姑婆的遗愿,好好做个医者而已。”
路小雨嘻嘻一笑,道:“木头人,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车婧姐姐带你出去看风景啊?”
费敖闻言心神一振,良久无语。
车婧担心道:“你怎么了?”
费敖缓过神来,向车婧道:“我想去看看岐山脚下的那些清泉。”
车婧欣然点头。
费敖脑海之中,那幅一闪即逝的画面顿时清晰起来。两个月前,他就在岐山脚下捕捉到了点什么,只是因为卫巫散布瘟疫的事而忽略了那次体悟。
岐山脚下,泉水淙淙。
车婧掬起一捧泉水,轻轻尝了一口,想起姑婆在时与自己一起守护灵泉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可如今清泉已重新流淌,她却再也不必守护了。姑婆曾说,岐山崩塌、泉水易位,便是守泉使命的终结。
费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凝视着离他最近的一眼泉水。
像以前一样,这次也是龙川把他扛来的。龙川将他放在这块大石头上,便木然地站在一旁。
不过,龙川、路小雨甚至车婧,此刻都已在费敖的感知之外,他驱动全部感应力深入泉眼深处,逆水流向地下延伸。
延伸。
延伸。
延伸。
探求。
追寻。
体悟。
一幅地下泉脉图在他的意念里由模糊而清晰,渐渐形成。
大地以下,百丈深处,竟有一条大河。大河分支无数,蜿蜒曲折,不可知起源,不可知尽头。
这大河与一切地表以上的河流不同,它无时无刻不承受着无穷大的压力,厚土、地岩、高山、城阙,都沉压在这河流之上,但也正是这些沉压给了它开山裂土的力量,让他得以穿刺百丈土石,终而涌出地面。
若非费敖获得超常的感应力,哪里会想到厚土之下竟会有如斯动人的奥妙。
这图景,令费敖联想到自己在将醒未醒的混沌之中见到的那条“大河”,现在想来,那条汹涌的“大河”应当是他气血澎湃的经脉了。
“天地与人体,竟有着如此奇妙的相通之处。”费敖的脸上露出不自觉的微笑,如此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