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去病近几日也没闲着。
治水工程已经开工,数千劳力正在宫去病与大夫邰盒的指挥下开挖河道。依照宫去病定下的规划,他们先将河道开挖成型,两侧筑起堤坝,确保可以承受大水冲击之后才会挖开堰塞体,将大湖水导入渭河。
随着瘟疫的阴影渐渐消散,参加开挖劳动的青壮劳力越来越多。
有时遇到几个壮汉给泥土打夯时,宫去病会亲自上阵,与百姓们一起喊着慷慨激昂的号子。然后,他会揩着汗水道:“我一定是受费敖的影响太深了,竟然会乐于干这样的事情!”
大夫邰盒劝了宫去病好几次,身为客卿,怎能与民工民奴们走得这样近?这是与礼乐制度不合的。
可宫去病依然故我,不留丝毫客卿的风度。邰盒只能眼光复杂地远远看着,保持着自己的士大夫的尊严。
不过,也只有那么痛快地喊着号子时,宫去病才能不去想那个曾经真心恋过又有心伤害过的人。
姬错早在宫去病答应主持治水之后,便派出了一百余人往各处打听尹芳婷的消息。可惜至今没有准确的回音。
每隔一个时辰,宫去病就会叫门来跑一趟腿,去周公府里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一是关于尹芳婷的行踪,一是看费敖有没有醒来。
每次看到门来摇着手向他带回否定的消息之后,他就会把号子喊得更大声些。没有人知道,这个乐观的客卿心里竟有着多么浓的忧伤与牵挂。
这日歇工之后,宫去病立刻来看费敖。
“兄弟,该醒了,你是费敖啊,天底下独一无二的费敖啊!号称永不解禁的巫术都被你冲破了,小损一点性灵算什么?来,大吼一声,大吼一声!”他毫不客气地拍打着费敖的脸庞。
车婧一把推开他道:“你干什么!你弄不醒他的。”
宫去病忽然问道:“上次他是怎么醒过来的?”其实,他已经听费敖说过,现在只是想听车婧证实一下而已。
车婧道:“第一次苏醒是因为大地震,第二次苏醒是因为大水。他对灾难总是保持着敏锐的感应力。”
宫去病头脑一热,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如果我现在命人掘开堰塞湖的大堤,让铺天盖地的大水向周城冲来,他会不会像前两次一样立即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