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宫,问政阁。
姬宫涅倚坐在正中王位上,手里捏着一只高脚铜爵,轻轻晃动着爵中的清醇美酒。
齐侯姜购席地坐在下首,静候天子垂询。
姬宫涅一仰脖,喝尽爵中美酒,重重地将铜爵敲在桌面上,沉声道:“刺客名叫费敖,是王室特用的铸鼎师,宗伯府已经报上了他的民籍。你还有什么话说?”
姜购似乎一点也不觉意外,垂首答道:“天子明鉴!宗伯府有否报知大王,费敖此人师从何人呢?”
姬宫涅不屑道:“他本为区区铜奴,自然师承上一任御用铸鼎师。难道不是么?”
姜购沉着道:“大王所言甚是。不过,大王可知上任铸鼎师禽偈子本为申人?”
姬宫涅立即瞳孔收缩,沉声道:“当真?”
姜购立即起身一拜,道:“下臣怎敢欺君!禽偈子本是申国炼铜士,先王时由申伯举荐,成为大周天子的专用铸鼎师。至于刺客费敖,确实是申伯卫队中的执旗官,与申侯同时入城。京都百姓,皆是亲眼所见。至于其中因由,下臣不得而知,亦不敢妄加揣测。”姜购明白,其他的话已不必明言。
姬宫涅沉默片刻始道:“这是不可能的!刺杀寡人对申国有百害而无一利,毕竟申伯的女儿便是寡人的王后。”
姜购立即伏地跪拜不起,语音如泣道:“下臣罪该万死!实不该根据表面情状胡乱奏议,令大王与申伯产生罅隙!申伯乃天子岳丈,断然不会图谋大逆,请大王下令责杀下臣,以安申伯之心!”
姬宫涅挥手道:“罢了!刺客已经自灭于祖宗灵前,此事休要再提!孤念你所奏情状部分属实,再不追究,去吧!”
姜购知道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目的已经达到,遂毕恭毕敬地跪着退出问政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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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购缓步走出王宫,登入车舆,但他并没有急着回自己在镐京的府邸,反是在马车内脱下侯袍,于远离王宫的某一处简装而出,便如一普通富家翁般往另一处官家府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