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姬错邀请齐太子姜禄巡视古周附属的其他四城,姜禄欣然同往。伯阳甫以请益为由,留下了里计。
伯阳甫将里计带进了费敖的牛皮帐中。宫去病、车大娘与车婧已在帐中等候多时,当然,等得最久的是费敖。
费敖仰卧榻上,表情平静。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对这位来自齐国的神医大夫没有太多的好感,也许是源于内心里对齐国、齐侯父子的芥蒂与抵触。见伯阳甫与里计进来,只略一侧身致意,淡然道:“有劳。”
宫去病本打算为费敖制一张人皮面具,但又想到从死尸上提取的面具决计瞒不过这位“东海医神”,所以干脆直接带他来见,只要姜禄不在,也不虞他识破费敖身份。
从进账的一刹那,里计似乎就对费敖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连跟其他三人打招呼的礼节也欠奉。
循经、切脉、探骨、辨气,里计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眉心也未皱一下。
车大娘在周城素有“医圣”美称,实是当地百姓感念她的济世仁心,但医术上确实逊了里计一筹。伯阳甫多年浸*卜筮之术,医术固然自信,却也远不如里计这般达到奇绝境界。两人看此情景,不由心中为费敖庆幸。
片刻之后,里计起身,面露笑容道:“很好,真的很好。”
以费敖今时今日的修为与心志,闻言也禁不住一阵狂喜!
恩仇的快意,芄兰的柔情,决杀沙场的壮志,怒吼镐京的豪情,在刹那间倒流进他的脑海。那绝世的容颜,如同这世间许多的生动与美丽,似乎从来不曾遥远。只要,只要他的双手能重新挥动重剑,只要他的双脚能重新撑起他的傲岸!
宫去病迈步过来握住费敖的手,喜形于色道:“费敖,里神医说你很好哩!”
里计却收了笑容,摇头说道:“我说的很好,并不意味着我能接续你断裂太久的经脉。不过,我的确一直在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费敖心头又是一紧。
伯阳甫皱眉道:“大夫此言何解?”
里计道:“他的存在,证明了我的一个设想,或许能帮我解开许多疑问。或许,等我心中的这些疑问一一解开之后,我能找到一条治愈他的路径。”
宫去病赶忙问道:“里大夫需要多长时间来解开这些疑问呢?”
里计轻轻捻须,沉吟道:“我想用余下的半生来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费敖如坠冰窖。
伯阳甫想起临行时卜的那一卦。初六,履霜,坚冰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