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子姬宫涅这几日过得也不够安宁,烦恼来自干涸的滮池和镇天石上的那三十二个字。没有哪个天子不珍惜自己的江山社稷,即便是夏桀商纣在最后时刻也知痛悔,更何况是初登大位的姬宫涅。只不过,暴君昏君与明君贤君的区别在于悔过的方式及时机不同而已。
姬宫涅以酒来悔过。
天子寝宫里,有精致的铜爵,清而烈的酒,还有妖而艳的女人。
今晚受召侍寝的是一名叫做玲珑的妃子。名曰玲珑,人亦玲珑。酒入酣时,霞生双颊,丝裳半解。一对**,几声莺语。她双臂软软地缠上姬宫涅颈脖,欺霜玉腿正在姬宫涅两腿之间似即似离地来回摩擦。
姬宫涅一扬脖,满满一爵烈酒一饮而尽,小腹一热,便要翻身将玲珑压入身下。
那玲珑深解拒迎之道,在姬宫涅耳边娇语道:“大王太急,你已经干了,我还没干呢。”原来她手中还捏着未喝尽的酒爵,只是想借喝酒缓一缓节奏而已。
姬宫涅勃然变色,直起上半身道:“你说什么?”
玲珑以为姬宫涅只是性急了,还暗为自己的一番**得意,捧了酒嗲声道:“我说大王已经干了,而我……”
啪!
一个耳光。
玲珑的半边脸立时浮肿起来。
“左右!”姬宫涅咆哮道,“将这**拖出去,掌嘴五十,拔舌处死!”
寝宫门外,玲珑凄厉的惨叫响彻寒夜,以至于以后许多个云黑风凄的夜晚,人们还会想起那个被拔舌后惨叫了半个时辰的妃子。可怜她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的死只是因为在天子面前说“你已经干了”。
王后姜娜听到了那阵惨叫,她知道大王这些日子为什么不高兴。她必须劝谏大王,这是她为人妻、为王后的责任。
姬宫涅虽曾因费敖刺杀的事深忌乃至痛恨申侯姜诚,但此时姜诚已死去一年多,申国也毫无异动,他早已不放在心上。后宫之中,姜娜与姬宫涅结合最久。此时的姜娜虽已生育,却更添女人成熟的风韵,又深悉相夫之道,与那些只懂以身体博取天子宠幸的妃子自不可同日而语。
姬宫涅的女人无数,但至少到今天为止,他并不讨厌自己的王后。这,或许是他人性里最后一点光辉和希望。
第二晚,姜娜主动来侍奉天子。
姬宫涅又在喝酒。
姜娜行礼拜见之后,为姬宫涅换过一把壶斟酒。
酒满之后,姜娜道:“大王,你看,酒爵空时只要你再加,还会满起来。而且新斟进去的酒比刚才的酒更新鲜,更香醇。”
姬宫涅知道她话中有意,停杯问道:“何解?”
姜娜暗运水行心法,抬目向姬宫涅瞧去。姬宫涅与她眼神一触,顿觉心智空明,如明月照湖清风拂面。原来,姜娜入宫之前,申侯姜诚曾为她访得一位高人,传授了她以眼神切入人心灵的绝妙心法,只不过她修为不深,启用心法对自身体质大有伤害,故而极少使用。
姜娜等姬宫涅心境平和,方才道:“滮池虽空,但未必就是天命亡周,只是上天给大王一些警示而已,恰恰是天佑大周的征兆。若非如此,此次大地震为何独独不震镐京?这正是王道所在啊。如果说空出的滮池是一尊酒爵,大王就用王道将它注满吧!”
姬宫涅精神一振,道:“王后所言甚善,寡人知矣!”
姜娜知目的已经达到,起身告辞道:“臣妾知大王还有许多国之要务,臣妾告退。”
姬宫涅沉吟道:“你,不留下来么?”
姜娜嫣然一笑,微微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是夜,姜娜呕血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