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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忆(四)

翌日清晨,一束阳光从寺庙高高的窗棂上直射进来,照在软床上的一双肱股交叠的娇躯之上,草色氤氲,佛光普照。

女人小鸟依人地倒在少年怀中,眼睫轻颤,缓缓的睁开双眸,朝阳的刺激有些让她睁不开眼。耳畔传来少年温润的声音:“醒了?”像是清晨的问候,少年不是柳钰棠还有谁?这女子自然就是风情万种的魔女芊芊了。

芊芊嗔道:“你早醒了,干嘛还赖着不起?再不出找出出路,我们就一辈子待在这了!”芊芊已经坐起身来,穿衣合服。柳钰棠则慵懒的从背后搂过芊芊:“如果能和姐姐在一起,在这呆一辈子也无妨。”芊芊背脊传来柳钰棠赤露上身的温热,一抹娇红浮上面颊,轻轻挣脱柳钰棠的怀抱说道:“昨夜那只是替你取暖的法子,仅此而已。你可别多想。”柳钰棠只当她是害羞,他虽是少年懵懂,也不至于一无所知,昨晚的缠绵悱恻让他那个蠢蠢欲动的心,早就被融化的一滴不剩。他才不会信那只是简单的取暖之法。柳钰棠道:“那以后,我能天天找姐姐取暖吗?”芊芊啐了了他一口,向寺外奔去。柳钰棠想去追,才发现自己衣服还为穿上,手忙脚乱的穿戴起来。

芊芊一出寺门,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数十匹品种优良的大腕驹并排而列,身后一众青衣弟子,错落井然的分部在寺庙周围,青衣绿树共成一色,仿佛整个山林里全是人,芊芊不知发生了什么,人迹罕至的老林一夜之间变得人山人海!芊芊微微侧目,看见三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绒毛黑长的手臂紧握这一杆高大的旌旗!旗上赫然写着一个正楷金字“柳”!是柳家!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看样子是在这里久侯多时了。这时柳钰棠也春风得意地拖拉着还未穿好的华丽白袍从寺里出来,本想对芊芊调笑几句,却被眼前的景象,止住了言语。

于总管上前躬身道:“少主,家主命属下请少主回柳家庄,不得有误!”虽是命令之言,却十分恭敬,显然只是转述柳家主的话语。柳钰棠知道自己没在于总管答应之期回去,于总管一定被母亲责罚了,关切的问道:“于总管,你没事吧?我妈妈没对你怎么样吧?”于总管笑道:“多谢少主关心,区区皮肉之苦算不的什么?是属下失职,理当受罚,如今少主安然无恙,属下也就安心了。”芊芊不禁对这于总管有几分佩服,明明是柳钰棠的任性连累他受罚,却无半点埋怨,而且刚才他定是看看寺内自己是柳钰棠衣衫不整的模样,也只在寺外候着,不敢进去打扰,直到现在他连问也不问,不至二人难堪。想必也只有柳家的总管才能做到如此恪尽职守了吧。柳钰棠道:“那好,回家吧,正好我也有话想跟妈妈商仪。”说完看了一眼芊芊。

于总管大手一挥,三旗开路,大腕驹或者随三旗之后,或者护在柳、芊二人身旁,一种青衣弟子徒步跟随。声势浩大,宛如一支军队!本来杂草丛生的乡间小路,硬是被人踩出了一条新庄大道。

芊芊回到静雅斋,芊芊坐卧在回廊的美人靠上,丰腰沃谀,翘臀挺乳,整个身子娇慵的欹靠在栏椅之上,手肘弯曲负于横阑,下颌则轻轻与曲肘处相接,纤细修长的玉足,微微内勾,尽展玲珑身段;美目远望,却眼神空灵,她不在赏景,只在思人。芊芊细想昨日种种,他的情不自禁,她的宛转迎奉,仿佛历历在目。桃李之妍泛着丝丝红晕,颊畔绽着频频浅笑,似乎在憧憬和柳钰棠在一起的美好将来,想到柳钰棠乖巧可爱的模样,想到他任由自己欺负的模样,想到羞涩腼腆的模样……

可芊芊已回柳家庄三日,也不见柳钰棠再来找他?芊芊有些按耐不住了,她不得不胡思乱想,难道这柳钰棠是那负情薄幸之人?可怎么也不像啊!我得找他出来问个清楚!

芊芊出得静雅斋,发现四周静谧无人,清幽雅致的静雅斋也不至于如此安静,一点生气也没有,这可不像万物蓬勃的静雅斋的气氛。

芊芊突然感到一股磅礴的气势向着静雅斋汹涌而来,不!死向着自己,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芊芊蓦然的放大了瞳孔,眼中一个华贵优雅美人,凌波微步,朝自己走来,蹁跹袅娜,不似凡人。树上枝鸟高飞而走,湖中游鱼雀跃深入,宛如凤翥龙翔,瑶母落尘。

芊芊被眼前的美人震撼了,此人之媚态可谓紫府无双,绝艳倾国,芊芊不由得自惭形秽。须臾之间美人仙袂乍飘,环佩叮当,已在芊芊一丈之外。美人打量芊芊一番,火红色的浓樱朱唇微启:“你就是芊芊?”芊芊佯装镇定的点了点头,女人的话语有着不如质疑的强大力量!芊芊问道:“你是?”女人并未回答芊芊问题,自顾自的说道:“果然有几分姿色,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难怪棠儿会看上你!”芊芊想他口中的棠儿定是指柳钰棠了,在这个山庄敢直呼其名而且叫的这么亲昵的只有他的姐姐和母亲了,看此人年纪跟自己相仿,定不会是柳钰棠的母亲了。芊芊便问道:“您是钰棠的姐姐?”女子冷笑一声:“嘴儿还挺甜,不过我不吃这一套。”女子不曾想过山庄之中会有人不认识她。芊芊心中孤疑,嘴甜?我夸她了吗?那女子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棠儿,居然能让他为了娶你,求了我三天三夜!”

芊芊恍然大悟:“原来你是他妈妈?”女人冷哼一声,算是默认。这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的美人竟然已是年过三旬的妇人,难道她柳家有着青春驻颜之法么?这便是武林第一世家的家主——柳碧秋么?看看眼前绝世独立的美人,芊芊不觉有些发颤,这强大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明明她只有一个人啊!是她太美么?不仅如此!还有那常年高高在上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芊芊尽量让自己不显得的慌乱,眼前这女人很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呀,可不能在她跟前失了方寸。

芊芊底身行礼,说道:“芊芊见过柳伯母!芊芊一直想去拜见伯母,只是伯母日理万机,小女子区区江湖新秀总是无缘一见。”柳碧秋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淡然地说道:“初次见面,可别叫的这么亲热,你可以直呼我的姓名或者称我位柳家主。”柳碧秋言语温和,芊芊却已经听出柳碧秋来者不善。芊芊道:“那么柳家主,前来找我所为何事?”柳碧秋道:“那我也不管挖抹角,开门见山的说了,请芊芊姑娘离我儿子远些!”芊芊质问道:“为什么?”芊芊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柳碧秋道:“因为你不配,别我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因为不守妇道被苗疆赶了出来,后来在江湖上四处招蜂引蝶,还害死了裂刀门的长子;于是被裂刀门四处追杀,逃到我柳家庄来避难了不是?”

“你调查我?”

“我柳碧秋想知道的事还用查么?这柳家庄来来往往的所有人,哪个不是知根知底底,我随口一问,便有人告知了。”柳碧秋仍是平静如水。“我当初没拿你当回事,是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本以为他跟你玩玩也就罢了,虽知这浑小子年轻尚幼,竟然泥足深陷,真是没出息!”柳碧秋声细娇柔,即使是责备人,听起来也那么舒服。

芊芊并不对以前的事做过多解释,只是问道:“您就不信我们是真心相爱吗?”柳碧秋道:“是又如何?你觉得你配的上我家孩儿吗?你除了美貌勉强和我儿相配意外,还有那点配的上?”芊芊暗自惭愧,论出生,他是名门世家,她是家族弃女!论人品,他情深义重,她风流成性!论武功,他有武林第一母亲,随时可以甩自己十几条街。柳碧秋又说话了:“你如果单靠美貌来拴住男人的话,那你可太天真了,天下美女又何止你一人?况且等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他定会离你而去的,我儿子,柳家少主!即使当了八十岁,也会有无数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投怀送抱,到时候你受的了吗?”芊芊一阵沉默,她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柳碧秋又道:“你别忘了,你是有命案在身,虽然这徐老头的儿子咎由自取,但杀人偿命他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肯离开我儿子,我可以帮你摆平裂刀门。”她说的轻描淡写,对芊芊来说事关生死,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句话的事,裂刀门绝对不敢因为一个儿子而得罪柳家庄,儿子死了可以再生,得罪了柳家庄可就连生儿子的机会都没了。

柳碧秋并没有强势的威胁芊芊,只是平淡和她分析这利弊,却给予无形的压力。芊芊道:“你要找门当户对的,恐怕除了少林武当武林中找配得上你柳家的了吧?如此你若要钰棠孤独终老不成?”柳碧秋道:“门当户对倒是其次,只是你一个女子不干不净,跟一堆男子不清不楚,我们柳家怎能要这样一个不清不白的女子进门?”‘不干不净’、‘不清不楚’、‘不清不白’,她知道柳碧秋涵养极高,若是换做别人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

芊芊气的反驳道:“我只是没遇到真命天子,并不是你们眼中的水性杨花,我既然和钰棠好了,自然会对他一心一意!”芊芊话音未落,就听柳碧秋道:“你这种鬼话骗骗我儿子可以,却休想糊弄我!那天你再跟别的男人跑了,我儿子可丢不起这人!你若要执迷不悟,休怪我欺负后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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