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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诱饵

次日清晨,贝利萨留从睡梦中醒来,昨日的伤口就只剩下腰腹处一道深红色的印迹,精神也不再有疲惫倦怠之感。折腾了半个晚上的瓦里安在旁边睡得正熟,还保持着手拿水袋给他喂水的姿势。轻装骑士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正在打鼾,哥伦哈尔在营地一侧检查战马,莱斯利则在一旁小心的打磨刀剑。贝利萨留依稀记得昨晚有狼群和一个神秘的黑衣女人来过,小心站起身左右张望,终于在不远的一棵树下,看到睡着的狼群中央躺着一个盖尔人,而旁边的树干上垂下一节黑色的长袍衣襟。

给瓦里安轻轻盖了盖毯子之后,贝利萨留走向哥伦哈尔和莱斯利两人。哥伦哈尔开心的拥抱了他一下,询问着身体恢复的情况,又将昨晚的事大略说了一下,而莱斯利却没有好气的打过招呼就继续低头打磨长剑。“你别生他的气,”哥伦哈尔指着莱斯利说道,“昨晚我说我会去当诱饵引诱野蛮人进谷,莱斯利就是这个样子了。”“我也想和你说说这件事。”贝利萨留跟着说道,哥伦哈尔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给那些海盗设陷阱的事是我先提出来的,所以理应由我去当诱饵。”贝利萨留说道,“而且这里有二十多人还要依靠你来指挥。否则功亏一篑,海盗的报复对德文郡人民来说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可这是我们德文郡军人的战斗,不是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哥伦哈尔有些激动的说道,但口气随后就缓和下来,“你已经为德文郡的人民流过血,也救了我们大家。我很抱歉把你牵连进来。如果可能得话,我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哪里都不会去,而且我会和那些野蛮的海盗周旋到底。而你,不应该再和一个朋友争论,你应该像纳因格兰那样在这里立起旗帜,收拢败兵继续作战。不要忘了,即便能将一部分野蛮人引诱到山谷之中消灭,我们也还要防止其他海盗的后续追击。”哥伦哈尔这时才想到这种可能性,勇于牺牲的信念顿时产生了动摇——山谷设伏并不意味着战争结束。相反,艾森一战之后,德文郡其他势力也会借机蠢蠢欲动,更不要说一直虎视眈眈的施雷廷格匪帮……如果不接连打出几场胜仗震慑各方,那么德文郡的战争只会是刚刚开始。

看到哥伦哈尔沉默下来,贝利萨留拍着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而且我有把握从海盗手里逃脱,你并不用担心这一点。”哥伦哈尔从腰间拔出一把做工精美的短剑双手递给贝利萨留:“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那么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的剑继续战斗。这把护身短剑跟着我也有几年了,救过我好几次,希望它能在你的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贝利萨留也没有客套,接过短剑仔细看着花纹,借这空档哥伦哈尔又将短剑的剑鞘解下递了过来。

不多会,暴风尖塔的资深法师卡桑德拉和她的盖尔族伙伴走了过来,贝利萨留对女法师的慷慨相助和救命之恩表达了由衷的谢意,并从骏马赛利背上的羊皮口袋中摸出一块打磨精美的矮人族红宝石相赠,同时说道:“我听说达西亚王国的法师并不热衷于财富和名誉。这块烈火宝石是一位亚提曼商人赠送的礼物,我本打算用作剑柄的装饰。虽然并不名贵,但却能代表矮人工匠的精巧技艺和他们的慷慨热情。如今是你救了我的性命,于情于理,我都希望你能收下,以作为对消耗卷轴的一点补偿和我的心意,请你一定不要推辞。”贝利萨留诚恳地说道。卡桑德拉却并没有接过,而是看着贝利萨留的脸认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贝利萨留如实相告,卡桑德拉沉默片刻,这才说道:“戴赫勒姆的贝利撒留,我好像听说过你,你的父亲是德瓦林堡的铁匠甘布里,为柯兰德勋爵服务多年,我说的对么?”贝利萨留低头施礼,说道:“正是,不知小姐是……”卡桑德拉微微一笑,接过贝利萨留手中的烈火宝石说道:“那我就收下了。”说完转身离开。

哥伦哈尔忙将贝利萨留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她是克鲁德家族的‘暴风公主’卡桑德拉,墨西拿法师公会最年轻的大法师,也是萨罗斯堡郡长海茵斯的女儿,克鲁索将军的侄女,德瓦林堡的柯兰德勋爵也只是他的一个下属。你可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她的美貌和暴脾气都一样出名。而且据说她还有王室血统,她的外祖母就是先王的妹妹,虽然她并没有真正嫁过去……”贝利萨留有些愕然:“这么私密的事你也知道?”哥伦哈尔帅脸一红,没接着说下去。

半天之后计议已定,贝利萨留、哥伦哈尔和瓦里安三人骑马离开金伦山,并在德兰瓦尔附近分开行动:哥伦哈尔前往周边地区纠集溃兵和义军,贝利萨留和瓦里安则前往艾森方向寻找海盗的踪迹。

在猎人瓦里安的帮助下,贝利萨留只用了半天就找到野蛮人海盗在艾森北部建立的临时营地。接近傍晚,多利亚野蛮人正在整理分发战利品,一些人喝的酩酊大醉,另一些则为分赃不均而大打出手。贝利萨留将马匹留在外围,拉着瓦里安爬上野蛮人营地外的一个小山坡上隐藏形迹,并暗中观察。奇怪的是,贝利萨留发现野蛮人并没有像以往传说中那样俘获少量人口作为奴隶,这一次入侵海盗并没有留下任何活口,所有罹难者都被钉死在古树上,成为“亚萨鲁”。“取悦神……”贝利萨留沉吟着,不知是哪位神灵能让野蛮人做出如此灭绝人性的残暴行为。

夜色将至,野蛮人海盗渐渐停止喧闹,大部分人在火堆旁席地而眠,只有少数头领级别的野蛮人进入简易营帐里休息。贝利萨留从骏马赛利身上取出格拉蒂尔“血牙剑”配在腰间,又将哥伦哈尔赠送的护身短剑系在另一侧,这才叮嘱瓦里安一会不要恋战,只需练练箭法就可以了——到现在为止,贝利萨留都没真正见识过瓦里安在战斗中使用弓箭,因此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一切准备停当,贝利萨留骑上骏马冲进野蛮人营地,手中挥舞的血牙剑左冲右突,接连砍死几名猝不及防的海盗之后迅速从另一方向冲了出去。在营帐中休息的海盗头领闻声走了出来,正看到贝利萨留调转马头准备第二次冲锋,强壮高大的野蛮人头领不屑的单手将战斧指向贝利萨留,一直停留在原位等待命令的野蛮海盗立刻发动了冲锋,呼啸着向贝利萨留冲过来。

见势不妙,贝利萨留策马狂奔,绕了一个大圈引着海盗回到瓦里安身旁。瓦里安张弓搭箭,猛地一箭射向一名海盗。猝不及防之下,那名脖颈中箭的野蛮人发起狂性,将带血的箭头一把硬拔了出来,拿着长柄战斧嗷嗷叫着冲上来,贝利萨留猛地一拍受到惊吓愣住的瓦里安,拉着他策马向金伦山方向快速奔去。

多利亚“巨熊”部落的海盗并不像战狼、牝鹿等其他几个部族的野蛮人那样善于骑马——因为马匹并不能承受长时间坐船带来的眩晕伤害,因此多利亚野蛮人总是依靠双脚追击他们的敌人。他们的奔跑速度虽然比常人要快很多,但比起马匹还有不如。在海盗首领的带领下,被激怒的野蛮人海盗放弃了营地,一路向贝利萨留和瓦里安追击而来。偶尔拉开距离之后贝利萨留会让瓦里安拿着野蛮人练练箭术,同时让两人的马匹休息片刻。而当野蛮人追得近了,两人才会一夹马腹继续逃亡。就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了大半夜,幸亏贝利萨留的赛利和瓦里安的阿克汉都是千挑万选的神骏,否则一般的良马只怕早已体力不济瘫倒在地。而野蛮人也渐渐慢了下来,略显疲惫之色。贝利萨留对这些野蛮人的强大体能钦佩不已,心想怪不得达西亚很多贵族都喜欢招揽野蛮人作佣兵和私人保镖,这些人的体能确实强悍至极。

天快要亮了,野蛮人终于停止了追击,无论贝利萨留和瓦里安如何挑衅,海盗头领都决定不再追击二人。贝利萨留骑马从野蛮人外围走了一圈,发现一柄达西亚士兵长矛丢弃在路旁,于是捡了回来,和瓦里安商量对策。野蛮人安静地坐在草地上喝酒、休息,眼神凶狠地看着二人。贝利萨留突然计上心来,下马持矛,一个助跑,将长矛远远投掷了过去。

野蛮人呱噪起来,长矛在空中晃晃悠悠飞了一会,才插到地上,距离野蛮人却还有数米之遥的距离。野蛮人开始大声耻笑起来,同时鼓噪海盗首领露两手绝活。金色乱发的海盗首领推开众人走出行列,对着贝利萨留大声喊道:“我是圣山的海盗王格伦,无论你是谁,你都要记住这个名字,因为你很快就会下地狱,受到神灵的诅咒。”海盗王格伦抓起长矛原地投出,长矛如同利箭一般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迅疾无比得向贝利萨留直刺过来。

眼看就要被长矛穿胸而过,贝利萨留看清方向连退数步险险躲过攻击,长矛射了个空,斜刺在地上兀自颤动不已。海盗们大声吼叫起来,为海盗王格伦鼓舞声势。贝利萨留却拔出血牙,瞬间挥出三剑,长矛过了一会才突然断成三节掉落地上。贝利萨留将剑尖指向格伦,向他表示这就是他的下场。感觉受到侮辱和挑衅,被激怒的海盗王表情凝滞,一股冲天的杀气油然而生,一声怒吼之下,海盗群中有人吹响了号角,一众海盗再次冲了上来,追击贝利萨留冲进金伦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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