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卿快步出城,心中默念伙计说的那句“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心道:“这句诗意有所指,字字描写湖水,而在绿茗城附近的湖,哈,那不是很显然了吗?”言毕,云天卿径直走向目的地。
等到达目的地后已是傍晚,云天卿心道:“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天色如今已近黄昏,恐怕已经不是饮酒作乐的好时间了。不过,无论如何我也要去看一看他们是否来过。”
于是云天卿继续向前深入,直到密林深处时,林中一人道:“看来这赌是我打赢了,定无踪,愿赌服输吧,先自罚三大口再说。”
“哎哎,我可没说要和你打赌,这一局可算不得真”林中另一人回道。
待云天卿走近一看,发现果真是剑如赋,此时他与另外一位道士模样的人正坐在树林中畅饮。
剑如赋接过道士模样男子手中酒壶,又将酒壶递给云天卿,见云天卿手中昆吾不禁莞尔,不过并未多言什么,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们,来来来,先尝一尝这劝君楼自酿的米酒。”
云天卿见剑如赋并不打算与自己讨论手中昆吾一事,便知他有意揭过,因此自己也不好再提,于是拿过酒壶。手掌刚一托住壶底,云天卿便觉轻飘飘似壶中并无一物,用手颠了颠向内望去,发现酒壶内几已喝尽。
心道:“两人已经饮了一下午,看来要等的人八成就是我,不过这酒壶已然见底,也罢,我便饮干这最后一口。”于是云天卿将酒壶置个底朝天,欲将酒壶内剩余米酒全数饮尽。
云天卿大口大口喝着,但越喝越觉壶中米酒饮之不尽,壶中之酒仿若从江海中源源不断而出,云天卿立刻从嘴边拿离酒壶仔细端摩。
身边剑如赋与道士哈哈大笑起来,“云公子,这一壶酒中所包含的道理可让你牢记了我身边这个牛鼻子?”剑如赋对身边之人道:“牛鼻子,这就是我上次向你说的云天卿。”剑如赋身边道士挥了挥手中拂尘道:“云公子,在下便是你要找的须弥八卦——定无踪,幸会了。”云天卿回揖,俯身坐在定无踪身旁道:“定公子幸会。”
云天卿刚一抬头,定无踪将手中浮尘向他挥了两挥。云天卿不解,“定公子,你这是?”
“君可闻‘名利场中空扰扰,十年南北东西道。’云公子,你身上沾染了红尘太多事,诸事又杂又乱,又紧又艰,何不从这些纷杂事中跳出,活的逍遥自在?”
云天卿听定无踪一语说破自己心中所想,拿起酒壶大饮了一口道:“我何曾不想跳脱出这些纷杂之事,可是人世中的种种往往并非人在找事,而是事不饶人罢了。”
定无踪摇了摇头道:“并非事不饶人,只要云公子不再理会,这些事就会主动离你而去。”
“定公子是要我将人头双手献给兽域吗?”云天卿缓缓道。
定无踪拿起酒壶道:“云公子,这酒壶中若无酒,你还会将它拿起再饮吗?”云天卿不知定无踪何意,问道:“这件事与酒壶有关系吗?”
定无踪道:“世间万物都息息相关,你依此理,酒壶亦然。”
“恕在下驽钝,不知何意”云天卿回道。
定无踪饮了一口壶中酒,哈哈笑道:“云公子如今就如这酒壶,那顶兽盔就是这壶中酒。兽域引起一系列事端的原因必是妄图掀起晴、兽两域间的战争。而兽域针对云公子的理由则是你阻碍了兽域的计划。兽域认为云公子不得不除,所以才会对你环环布计,制造层层杀机。倘若云公子对兽域而言不成阻碍,兽域又何必费心处处针对呢?”
云天卿听完定无踪所说的酒壶譬喻,心中已明白所说何意。起身站立一拱手道:“定公子之意是让我放下兽盔,远走高飞,只要离开晴域与兽域之间的权利场,脱离了两域斗争中心,那么兽域便无暇针对我这一介平民。”
“然也”定无踪点头道。
云天卿向定无踪深深作揖道:“多谢定公子给我出了这明哲保身的方法,但我如今并非代表自己一人。我有一至亲之人几日前便是死在了这两域阴谋之内,我如何不报?”
云天卿抬起头紧紧盯着定无踪接着道:“定公子已明言,在下被兽域重重针对,究其原因便是我阻碍了兽域的侵略计划。但要我坐视两域战争爆发,无数黎明百姓惨遭涂炭,所谓‘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古人见禽兽尚如此,我虽非君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百姓受战火欺凌?”
“所以,在下虽知道定公子心心念念求仙问道,早已脱离世俗烟尘,但我依旧斗胆请定公子勉力一助,帮我揭破兽域阴谋,还百姓安宁”云天卿再次向定无踪深鞠一躬,恳切道。
“但天地之间物各有主,战火若燃必属天意,百姓涂炭亦是轮回,云公子何必强逆天意而为呢?牛鼻子,你又想如前日回复我般回答云公子吗?”剑如赋抢在定无踪回答前说道。
定无踪见状,哈哈笑道:“哈哈哈,雅剑,你把我想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剑如赋罕见严肃道:“说你答应,说你理当如此,说你义不容辞。”
定无踪见两人皆是坚持己见,手持浮尘起身跃至空旷处道:“好吧,既然你们都如此固执己见,我若太过坚持也过于不近人情了。想要我帮忙也可以,但我得知道云公子是否有强逆兽域的能力,倘若云公子接不下我手中拂尘,那就最好趁早离开这是非之所,尚有活命之机。”
云天卿见事有转机,连忙答应道:“那好,定公子,咱们一言为定,倘若我侥幸能胜过一招半式……”
“无需胜过我一招半式,只要能接我三十招,我就考虑帮你对付兽域”定无踪抢先平静说道。
云天卿喜出望外,正欲起身前往定无踪身旁比试,身边剑如赋拽住云天卿衣袖道:“云公子,千万不可小瞧了这牛鼻子,这厮表面看起来像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实则深藏不露。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切记切记。”
云天卿点了点头,心道:“能够让剑如赋如此千叮万嘱的对手,我需慎之又慎。”
云天卿借云流一跃而起,稳稳站至定无踪面前。定无踪看了看云天卿周围流云道:“可借云势颠倒玄黄之武学,与我须弥八卦异曲同工,两者皆是与天地相谐相合的招式,当真有趣,值得我出手一挫你的锐气。”
云天卿心一凛,“这定无踪居然仅仅依靠我方才落地瞬间散出的云气,一眼看出我武学精髓,此人着实难缠。”
为抢先手,云天卿提掌攻向定无踪,可与天地相融的云天卿已不必通过吸纳云流才能运用招式。于是双掌翻飞攻向定无踪同时,操纵周围云气连续围攻定无踪周身死角。
定无踪面对云天卿双重围杀却是毫不慌乱,掌运八卦,步踏七星,严阵以待。云天卿双掌挥洒若纷飞之雪,层层叠叠;周身云流若离铉之箭,密密麻麻。
定无踪则独立战网中心,掌随步,步随心,尽接汹涌来势。随信之姿,惊诧来人。云天卿见状,掌力再催三分,周身云气再快三息。
然而定无踪却是依旧稳站中央,身随影动,忙而不乱。云天卿心道:“如此下去只是在虚耗我的真气,待我力竭之时便再无胜机,我需尽快破解他招式奥秘。”
心知再攻已无意义,云天卿后退一丈,蓄势而立。见云天卿停手,定无踪微笑道:“云公子真是警觉,才过三招便发觉我的武学强攻无用。许多向我挑战之人便是只会一味强攻,导致真力耗尽,束手就擒。”
云天卿指了指定无踪周围道:“干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定公子周围八个方向,便是这八个卦位。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无穷。我的攻势无论多快多频繁,皆属有穷之类,然而八卦变换乃无穷无尽之属,以有穷攻无穷,岂不愚昧?”
定无踪讶异道:“我早就听雅剑说过,他说云公子学究天人,懂易经,悉八卦,论兵法,善进退。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但即便你知道这八卦之理,若无应对之招,仍是空口闲谈”言毕,定无踪再次掌运八卦,应对来人。
云天卿掌力再催,但却不再强攻猛进,心道:“八卦掌虽千变万化,但无论如何都超脱不出八卦之理,我只需看清他步伐动向,再依循卦位顺序,破招可期。”心有破敌之策,云天提掌试探,观察定无踪如何因应。
定无踪见云天卿双掌翻飞,但已无方才般排山倒海之势,于是柔掌轻推,化散纷纷来势。此时,云天锐眼一瞬看破掌中卦位,又遵循八卦顺序提前占去定无踪后招之位。
卦位被夺,定无踪行招顿显支绌,云天卿瞅准破绽瞬间,连环猛攻。定无踪欲重组卦位,再现八卦迷踪。怎奈云天卿已窥破八卦变幻之顺序,总能提前勘破定无踪掌中玄虚。
如此,两人交手近十招后,强弱之势,优劣之判逐渐明朗。突然,云天卿纳气如虹,操纵天地云流化为云弹连攻定无踪周身破绽。就在即将被击中瞬间,定无踪哈哈大笑,重重云弹竟尽数落至其面前三寸处,无一中地。
云天卿略有惊诧,心道:“误判三寸?居然在此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不过倒也无妨,他的招式已经被我看破,下一招胜负定判。”
决心一招辨明雌雄,云天卿锁定目标,将真气散入天地,借天地之势,击出磅礴一式,高声喝道:“云浪掀涛!”入云一式若从天而降,流云若纷飞落雪倾泻而下。
定无踪见如此恢宏之招式,不禁赞叹道:“云公子武学入云从龙,若倾天而泻,如此武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言未毕,就在浩荡云流即将攻至定无踪时,云天卿却发现云气再次偏离三寸,汹涌之势尽泄定无踪身前。
云天卿大骇,回神一想,恍然大悟道:“原来所谓须弥八卦竟指这个意思!”定无踪见云天卿已窥破招式关窍,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云公子这份敏锐真是让我妒恨无比啊。”
语毕,定无踪拿起浮尘扫去周身尘埃,提掌道:“云公子,方才我们已拆解过十二招,还剩八招,咱们便以此八招论胜负,辩雌雄,端看各自手段如何?”
“同感”云天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