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识时而清楚,时而模糊,但是我知道我在行走之中。有人喂我吃饭喝水,有人给我换衣洗澡。我都是能感觉到的,可是我的身体却是酸软无力。连来照顾我的人是谁都没办法看得清楚。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可能已经很久了。我是被下蛊了么?我是被魇着了么?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这种无力要持续多久,这样的日子我感觉就像在大海里溺水,没办法操控自己,是那么地无助,感觉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但是若真的死去可能也比这个状态好的吧。
当我真正意识清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白色的空间里。空间很大,大概二十多平的房间吧,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地砖,和一个白色的陶瓷浴盆,而我就正躺在白色的浴盆里一丝不挂。浴盆里续着八分满的水,水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就像那正在煨着的汤锅。但水是温暖舒适的。我感觉到自己可以有力气坐起来,拍拍自己被腾起的雾气浸湿的脸,诶,我好像还活着,好像又恢复到自己能自理的状态了。从浴盆里出来,想找一个能遮羞的衣物或者毛巾。可是整个房间出了那个续着水的瓷盆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这是玩什么,裸身密室逃脱么?下一刻我就感觉到冷汗爬上了我的后背。原来白色也能让人感觉到压抑的无力。
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理智,并且自言自语‘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我尽量用自己的耐心去找寻那些白色接洽的地方,看看什么地方能够找得到门的痕迹。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是紧张和无力,不一会我的汗毛倒竖,全身都在颤抖。我从来没有发现过自己有密闭恐惧症,难道这也是有隐藏性的。
突然身后一暖,接着一件宽大的浴袍裹住了我,一双手臂也将我圈在了一具怀抱里。
“医生说你还得半个小时才能醒呢,我就让你先泡泡澡,给你熬汤去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醒来害怕么?”声音磁性温柔,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
我在想要不要学傻白甜一样尖叫或者给他一巴掌。后来想想男人女人不就那么回事么?如今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幼儿园处女么。呵呵。
不过我还是往前踏出一步,离开他的气息,然后回首直面这个让我迷茫的男人。
这个人是柳旭杨么?他一身休闲装,收拾得干干净净,白净的面上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舒适安详的表情。他哪里像是杨尊的哥哥,如今的他朝气蓬勃,一脸阳光,说是阳光大男孩都不为过。可是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从里到外散发的气质发生根本的变化呢?那个一脸商界成功人士去哪了?又或者说那个一脸冷漠,还有点邪魅的变态去哪里了?难道我之前认识的柳旭杨用的是易容术?
“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我们朝夕相伴,你不认识了我了?”他笑起来,一脸的真诚,好像是很开心,因为我从他的笑看到了甜。
“咳咳。我们能离开这个房间再说么?”我收拢起我身上的浴袍,身体也很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然后,他伸出一只臂膀,没怎么费力地把我又圈进了他的身体范围。接着我还没看清楚他是在哪里动作了一下,一扇白色的门收缩一下,一个空间豁然开朗。
原来我现在跟柳旭杨已经坐飞机来到了他所说的海滨城市,我们在的地方是他早就在这里纸板的一处房产内。家里的主色调全是白色,除了我眼前那一整面的落地窗能显示着外面的黄色沙滩和蓝色的大海,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把我带到另外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了。
“你给我下药了。”我知道我陈述的是事实。
“是的,我的同伴说这样你不会折腾,我们也能快点来到目的地。他向我保证过,那些药物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哦?是么?那你能告诉我把我弄到这里来的目的么?”
“目的?好好生活啊。这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们做律师的都是花言巧语的。”
“律师靠的是嘴过活,说两句甜言蜜语算什么。不过我的甜言蜜语只对你说。”
“好了,你就当我信了你的话,打算跟你好好过,但是你不觉得这么快过你的生活,很对不起杨尊么?我就是觉得失去他很伤心,才会在散心的时候遇见你。这都什么世道啊,处处都是地雷等着我。”
“杨尊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我给过他正确的道路,他不走。死了也就死了。”
“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能够相携走一生的人不是他,他对我而言不过过客罢了。”
“你怎么这么不念亲情,你这么冷血,你又用什么让我觉得跟着你有依靠?我不想做‘你的前女友’也不想做随时被你抛弃的玩偶。”
“枼,别说这些让我愤怒的话好么?能跟你相拥而眠,你知道这已经让我有多开心么?你不可能经历她所经历的,也不会被抛弃,因为你让我快乐,你让我幸福。你要有这个自信,我们能够白头到老。”
“我。我觉得我们每一次的交谈都会走向死胡同,我不想这样。杨哥,杨哥哥,你曾经对我那么好,你给我的温暖我都感受到了,你能不能理智一点,我们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又想说你结婚了,你跟他上过床了。我告诉你我不在乎。就算不能去走正规程序,你也别想着再能离开我了。”
我感到很无力,我已经没有耐心再一次次地重复着尝试去说服他。我觉得自己才恢复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我靠着那白色的皮沙发感觉双腿在打软。结果他一个箭步就把我揽住,让我顺着他的身体坐下,是的,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他,看到他起伏地胸膛和他开始粗重呼吸的鼻翼。
他顺势把我拦腰抱起,嘴里还在说“可能药效还没完全退,我们进去躺一会。”这句话说得极为暧昧,我想我们会发生什么都不言而喻了。
他的床是白色的,厚重柔软的触感,他又给我盖上一床白色锦缎的被子。我以为他会采取行动,结果他就这么对着我依靠在被子上。
“你的身体不适都有反应了么,你不动手?”我很累,但意识很清晰。
“我会等到你完全恢复了,再和你好好享受该属于我们的‘鱼水之欢’”说得很温柔,但是他的眼睛里迸发的是热烈的欲望之火。
“你知道么?虽然我们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的心都是飞扬的,我已经亲吻你千百次,但你的柔软是我人生里最渴求的,你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所以今后我们好好过,会很幸福的。”他倾身上前,在我的眉间轻轻一吻。
“你怎么确定我就是你要的那个人,你也曾这么看重你的前女友,那么说不定下一个你碰到的女人会是让你更幸福的呢?”
“为什么你一定要提到她。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其实我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爱。是她追求的我,她说她爱慕我的才华,对我要生要死。我的家境也不错,虽说比不上秦楚,但是自我19岁,我的家人隔三差五就给我塞女人。说是让我好好历练,不会将来吃女人的亏,不会被女人所迷惑。虽说不上千人斩,百人斩算是有的。所以环肥燕瘦,各种女人都尝试过。那时候读大学,学校里无聊,既然有个人愿意替我暖床,又可以适时打发时间,我就同意了。所以什么是爱情,我真的不懂。我以为在一起花天酒地,需要的时候相互慰藉就是爱情了。所以当时对于她的背叛我才接受不了。”
“你是说你跟她之间没有爱?”
“或许有吧。但是没有跟你的深刻,或许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罢了。”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么?我不是三岁小孩子。”
“当初遇见你,就觉得你全身都散发着一团光,让我隔着千山万水都能感受到你的温暖。再然后你跟我真正生活在一起了,我们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你让我的心都沉寂下来,安心舒适,你给了我一个家你知道么?我想要一个家,我什么都不缺,我就缺你来填充我家的空间。给我个机会,让我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