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干净整洁,明明每日都有人居住,却冷清地没有一丝人气。床帘拉得死紧,没有开灯,屋内漆黑一片。
施施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六年里,起初几年,她常常失眠,后来几年已经好了很多。而在遇到沈枢之后,失眠卷土重来。
大概,在很多人眼里,她都是沈枢的劫。而沈枢,又何尝不是她的劫。
此时,施施的脑子里是再清明不过,她想起了很多东西。曾经下意识忽略的东西。想起了她和沈枢的初次见面,想起她是抱着什么目的,一次又一次践踏沈枢的心意。想起了,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头,都在原地痴痴傻傻等待的沈枢。想起了今夜的吻,和男人说的那句话。
彼时的沈枢,倨傲而冷淡,眼里容不下任何人。她抱着目的接近,碰触,感化,轻而易举得到他的心。然后,弃之敝履。
如今的他成熟内敛,清冷孤傲,不变的是那颗始终如一的心。
施施想不明白,沈枢到底在想什么,六年了,他早就该放弃了不是吗?可笑的是,男人留在原地,等一个渺茫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
就像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留着一个早该丢弃的泥人整整六年。而且,这个泥人,还是沈枢给的。
她闭了闭眼,不愿意多想。
很久之后,一双细白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
床角一盏灯光浅浅亮起。
施施从抽屉里摸索着,拿出两个泥人。
一男一女两个泥人,被捏地惟妙惟肖。
施施的视线在左手边的泥人上转了一圈,轻柔地把它放在另一旁。又兀自拿起右手边的泥人。她的眼里露出怀念的神情。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勾勒着泥人的脸,像是隔着泥人,触摸到了男人的脸。
她的嘴角翘了翘,眼里是细碎的光。
像是镜花水月般乍现的光,转瞬即逝。
这一晚,屋内的灯亮了一整夜。
“施施,施施,吃早饭了。”顾灿暂住在施施家这几年,用于缴纳房租的费用,就是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地做。没办法,谁让他和他家老子摊牌,他家老子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家门,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他只能苦哈哈地跟着施施蹭日子过。
顾灿娴熟地摆好早餐,就自顾自地坐下开吃了。
坐了没多久,施施就来了。
“昨晚干嘛去了,瞧你这小脸苍白的。”顾灿张嘴就不是什么好话。
施施早就习惯了,没有搭理他。
顾灿也不在意,索性自说自话,“呦,让我猜猜,不会是去见沈枢了吧?”
沈枢……
施施呼吸一窒,握着玻璃杯的手一紧,乳白色的奶液渗出些许,撒在她柔白的手背上。她顿了顿,目不斜视地拿过桌上的纸巾擦拭,从头到尾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顾灿看着施施的一系列动作,满意地挑了一下眉,这明显就是被戳中死穴的样子,戏谑道,“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要我说,施施,你要不,就从了沈枢吧。他虽然没有我这么好……”
“顾灿。”施施冷冷地呵斥了一声,嘴唇抿地死紧。
顾灿撇撇嘴,耸了耸肩,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