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A市的天气还是很冷。施施一下火车，就有簌簌的冷风吹过来。地上覆上了一层皑皑白雪，好像和离开的那天没有什么不同。
到达A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除了下火车的人，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她回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人知道。出火车站站口，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大冷的天，男生留着一头桀骜不驯的短发，穿着夹克外套，手里还拎着一个行李。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男生，清瘦秀气。
“施施，你去哪里，我…送你呀。”在施施面前，吴斌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施施没有理会他，反倒是回头看了顾灿一眼。她见过他，在圣诞节那天。跟现在在吴斌身后人畜无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而且，他看吴斌的眼神，是那种疯狂到偏执的占有，是倾尽一切的喜欢，他藏得很深，施施却一眼就看清了。
第一眼，她就知道这男生不是什么善茬。可是，他的喜欢没有半点掺假。
见施施看他，顾灿也抬头看了施施一眼。他漂亮的眸子闪过阴霾，很快消失不见。
吴斌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还在一个人说个不停，“施施，我们刚从靳元回来。你记得那里吗？”
说完这话，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施施一眼。
靳元，施施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
她清晰地记得初见时，男生的模样。也清晰地记得他每次没皮没脸的叫她丑丫头的样子。因为太清晰，所以，她不愿意去回答这个问题。有些东西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她懂得那种没有从回忆中抽身，日复一日回忆的滋味。因此，她希望吴斌出来。吴斌对她而言，是很珍惜的存在，他陪伴她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日子。他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要喜欢她，她怕自己会给他带来不幸。
她垂下眼，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自见面以来的头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吴斌。”
吴斌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更多的是被点到名的欣喜。这一切，都被施施和顾灿看在眼里。
施施抬眼看他，淡淡地说，“过去都过去了，你还在执迷不悟什么。”
吴斌脸上的喜意淡了下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他已经意识到她要对他说什么了。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耳朵。
施施看着吴斌的样子，有些心酸。她强迫自己板起脸来，“从前，我们是好朋友。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打扰我，当然，我也不会去打扰你。最后，拜托你一件事，你可以答应我吗？”
吴斌张了张嘴，“答应什么？”
施施听到自己这样说，“离我远远的，越远越好。”
吴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索性顾灿站在后面挡住了，他才没有跌倒。
施施木然地看着，她的面上没有半点动容，像是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在吴斌看来，她的面色比寒风更冷。
良久的沉默，吴斌先妥协了，他苦涩的笑笑，“好。”
得到吴斌肯定的回答，施施转身就走。
吴斌在原地看着她，他不知道，他身后也有一个人用这样的目光在看着他。
就这样，一直，一直。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人，总是要学着成长。而成长，是不得已的告别。
今后，再也不会有人提及老城小巷子的故事了。
在这夜风中，所有的一切终将远去。
“老大，你没事吧。”顾灿担忧地看了眼吴斌，从后面走到他的身边。
吴斌捋了把发，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眼底，顺势把胳膊搭在顾灿肩膀上，“我能有什么事，今天，我心情好，我们走去喝酒呀。今晚，不醉不归。”
顾灿说好。
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