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暖暖微醺的阳光照进室内,打在光洁的瓷砖上,反射出冷冽的光。
施施躺在床上,眉心拧起,哪怕是在梦里都不得安宁。她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却无意识地打翻了放在病床头的花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施施哆嗦了一下,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她被困在过去那段岁月中,出不来。
那段回忆,太过美好,也太过沉重。
清水顺着床头柜流了一地,沾湿了白皙的瓷砖地,伴着百合的香气,在室内蔓延开来。
施施眯了会儿,慢悠悠地坐起身来,垂眸瞥了眼沈枢的床铺,身量高大的他蜷缩在一张小床上,他背对着施施,施施看不见他此时的模样。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9点了,以往这个时候沈枢早就出去了,这会儿,他却全然没有动静。
施施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没有在意。
洗漱完毕,就随手抽起放在床头的书看起来。
大约过了20分钟,那边还没有动静,施施才觉得不对,侧过身,走到另一侧去看。
男生阖目安睡,呼吸粗重。他白皙如玉的脸颊染上晚霞的嫣红,头发松散,贴在额际,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漠,多了几分难得的稚气。他的嘴唇干裂苍白,缺水严重。
离得近了,施施甚至能够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似乎要将一切熔化殆尽。
施施蹲下身子,抿了抿下唇,这才伸出手,他的额头滚烫,显然是病得不轻。
她把手收回,眼脸微垂,长长浓密的睫毛覆在眼角,在她青色的眼角,打下一层深深浅浅的阴影。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什么反应,在原地愣了会儿。然后,她挪了挪脚步,改为贴着墙角蹲着。她把头埋进双膝之间,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有点心疼。
替谁,沈枢!?
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施施捂着心口,眉心微蹙,那一定是错觉。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沈枢从来没有生过病,甚至让施施以为他永远都不会生病。她忘了,他是人,他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过了很久,连施施的腿都蹲得有些麻木。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寂静的病房内响起,她愣了楞,依旧没有动作,直到室内又恢复寂静。电话那头的人不厌其烦地打着,施施微微抬起头,隐约可以看见上面跳动的几个字,尤书娴。
她按了接听。
“哥,是我……”电话那头的女声有些雀跃,有些惊喜。
施施看了沈枢一眼,压低声音,“阿枢不在,请问是哪位,你找阿枢有事吗?”
“……是施施吗,那让我哥等会儿打给我吧。”
“好。”她应下,嘴角不由得上翘了几分。
施施的长相是精致而苍白的,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这会儿她嘴角上翘的几分弧度,露出洁白小巧的贝齿,像是清冽湖泊里雪白的贝壳,妍妍动人。可再配上那双黑亮幽深的眼,像是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白雪,只余下一片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