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歌平心静气,将身心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即缓缓运起人王乱战诀。修炼至今,人王乱战诀运转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一颗心无念无想之间,潮汐已经悄然推过了二十轮。
这是当年秦朝歌得以加入嬴氏宗祠的基石,现在回想,颇有恍如隔世之感。
在这席卷世界的大潮中,秦朝歌忽然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点异样,他的心境稍许波动,就又平复下来。人王乱战诀循着血脉奔腾如轮转,缕缕原炁不断从腹下、胸口的两处原炁漩涡中涌出,汇聚到人王乱战诀形成的原炁海中,推动潮汐层层叠加。
三十轮,四十轮转眼即过,能够将十五级战将拍得粉碎的潮汐冲力,却被秦朝歌轻松承受。直到原炁潮汐叠加到四十五轮,秦朝歌全身微震,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他此刻完全放下了所有思绪,心中无悲无喜,继续推动原炁潮汐往复叠加,一步步稳扎稳打,就到了四十八轮。
这时魔核终于对逐渐增加的压力有所反应,开始加快脉动。从魔核内散发出的人魔之血数量随之增加,它们代替了过去的普通魔气,保护内脏不受损害。
四十八轮轻松跨过,秦朝歌运转人王乱战诀,终于再次站到了四十九轮的巅峰。
此时此刻,他体内原炁浩浩荡荡,终于有了一点原炁海洋的韵味雏形。海面上潮汐层层涌动,最后汇聚成滔天巨浪,浪峰几乎接到苍穹!
忽然秦朝歌感觉到在原炁海的上方,并不是一片虚无,而是有道无形屏障横亘天穹,挡住了潮汐巨浪,不让它继续叠加推高。
上一次人王乱战诀运行到四十九轮时,秦朝歌全部心神都在和潮汐巨力相抗,保护自己不受致命损害。而现在他仅凭人魔之血就抗住了人王乱战诀运转起的潮汐巨力,这才察觉到了那道无形屏障的存在。
“这就是人王乱战诀的极限?”秦朝歌心中忽然浮上明悟。
但是三千年前的帝辛已经用自身证明,四十九轮并不是人王乱战诀的极限。
秦朝歌运转人王乱战诀,潮汐巨浪冲天而起,狠狠拍击在穹顶屏障上。巨浪瞬间撞得粉碎,屏障却是巍然不动。
冲击天穹的反震力格外庞大,人魔之血的防护也被刹那粉碎,在他内脏上留下无数大大小小的创口。
秦朝歌脸色一白,顿时喷出一口鲜血。然而秦朝歌不惊反喜,在刚刚凶猛的冲击中,他已经感觉到天穹屏障有微不可察的动摇。
秦朝歌不急于躁进,控制着潮汐层层削减,直至回落原点,然后再层层叠加,片刻后又到四十九轮。在四十九轮之上,秦朝歌操控潮汐巨浪,再次狠狠击向天穹屏障!
这一次他有了准备,魔核强劲脉动,点点金芒不断涌出,几乎半边血液都在熊熊燃烧。
冲击天穹的反震力虽然狂烈,但秦朝歌只是脸色一阵苍白,就抗了过去。
体内一些细微损伤,在魔体的强大恢复力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秦朝歌没有急于进行下一次冲击,依然让原炁潮汐层层回落,静待体内伤势恢复。直到那些损伤基本平复,才又开始新一轮的冲击。
就这样周而复始,秦朝歌全身心都沉浸在人王乱战诀的修炼中,早忘了日月时间。
……
洞窟深处,秦朝歌运转人王乱战诀,不知道已是第几次冲击天穹屏障。
无形的天穹屏障极为坚固,即使以超越四十九轮的潮汐之力冲击,也难有分毫裂痕。但秦朝歌并不气馁,他能感觉到,在锲而不舍的反复冲击之下,那道天穹屏障已不复以往的无懈可击,开始动摇。
这令秦朝歌更增信心,他把一切杂念都抛开,周而复始地推动着人王乱战诀,并用心感受着其间一点一滴的变化。
按照天穹屏障动摇程度,他估计再闭关三次,每次七日,就有可能轰破屏障,将人王乱战诀推升到全新的境界。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候,秦朝歌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整个世界天崩地裂般晃动起来。在遥远得如同另外一个世界的地方,一道庞大得无可言喻的气息自天降临,瞬息即至,无处不在。
秦朝歌的魔核和心脏受此气息刺激,猛地疯狂脉动起来,试图在这仿佛要碾压整个世界的恐怖气息面前保住他的意志不被粉碎。
所幸那道恐怖气息只是一扫即过,刹那间就掠往世界的另一端,消退不见。
这气息给秦朝歌一种惊悚的感觉,是猿尸王?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危险之极的变故从何而来,就看到刚才还难以动摇的天穹屏障受猿尸王气息冲击,竟是龟裂处处!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然而秦朝歌即刻发现,随着猿尸王气息消退,天穹屏障上的龟裂竟然开始缓缓修复。
秦朝歌一惊,怎肯错失如此良机?他立刻全力驱动人王乱战诀,不惜代价,一道接一道潮汐巨浪狠狠冲向天穹屏障。
屏障本就摇摇欲坠,连续数道冲击后,忽然听到喀的一声脆响。
这点微响落在秦朝歌耳中,实是无异天音!
一小块碎片自天穹屏障上脱离下来,落入虚空,消失不见。对辽阔无际的天穹屏障来说,这点破损微不足道,然而却是人王乱战诀涅槃重生的开始。
可是就在这一时刻,猿尸王的气息再次从极遥远处升起,浩浩荡荡,如长河垂落九天,冰冷无情地冲刷过一切障碍。
秦朝歌的意志在这一道冰冷长河中就如一尾小小游鱼,别说对抗波涛,就是任何一朵小小浪花,都可以把他抛飞到天上。
在猿尸王的气息面前,就算正在静修的是一名人族神将,猝不及防之下也会应付得极为吃力。更不用说正在疗伤而且只是十一级原炁的战将,几乎瞬间就会被冲散意志。
关键时刻,金色血滴突然从魔核中窜出来,带起一道金色火焰光罩,将猿尸王气息挡去大半。而憎恶诛绝符文也悄然浮现,发出黑色光幕,抗住了余下的猿尸王气息。
人魔源血和憎恶诛绝符文不愧是乱战门的核心传承之一,居然可勉强和猿尸王气息分庭抗礼。虽然这道气息只是猿尸王意志的极小一部分,又是以二对一,但已极为惊人。
有人魔源血和憎恶诛绝符文的保护,秦朝歌狠一咬牙,抓住猿尸王气息再次压裂了天穹屏障的大好时机,驱动人王乱战诀潮汐全力向上冲击。天穹之下,块块碎片脱落如雨,固若磐石的屏障转眼间变得千创百孔,崩坏在即。
天穹破损处,露出了天外世界一角,竟是深不见底的虚空。
猿尸王气息再次消失后,秦朝歌的世界却没有平静下来。天穹上的裂缝仿佛失去了自行弥合的能力,接着道道让人窒息的气息从虚空中垂落,降临在下方的原炁海上。
这些气息说不出的庞大、冰冷、淡漠,和猿尸王气息有些相似,却又远比它古老、苍茫,仿佛自宇宙诞生一刻起,它们就已存在。
那种广远弗界的苍茫,震慑得秦朝歌心核几乎都停止了跳动。
他的意志在这突然变得延展广袤的世界中,渺小如尘埃,却又坚固鲜明无比。
人魔源血和憎恶诛绝符文的光芒水乳交融般一明一灭,而秦朝歌刚刚用以冲击天穹的人王乱战诀原炁潮汐正缓缓回落。下方原炁海面上有一个巨大漩涡在慢慢旋动,内壁上无数符文交替闪烁,若仔细辨认,会发现演化的正是混沌古卷的阴篇和阳篇。
混沌古卷得来容易,却是他不知底细的东西。只知与人王乱战诀极为契合,炼化出的原炁精纯无比,有如大磨盘,阴篇磨出的原炁为黑暗原炁,经过魔核转化成憎恶诛绝魔气;阳篇磨出黎明原炁,经过心脏转化成至刚至阳精纯无比的混沌太初原炁。
秦朝歌无比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忽然浮上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难道那就是大道气息?
同一时刻,许冰澜忽有所觉,回望秦朝歌闭关的方向。
许冰澜心中惊疑不定,刚刚一股可怕的意志数度掠过,与猿尸非常相似,她本欲查看却又发现秦朝歌气息亦是数度强弱起伏,于是按捺不动。值此时刻,许冰澜竟在洞窟深处感觉到某种让她心惊肉跳的气息,就像在洞窟深处,藏着一头行将苏醒的凶兽。
在她感知中,一道原炁从洞窟内冲天而起,直冲天穹,竟无视绝壁山体,将雾海、穹顶一一穿透。
刹那之间,这道原炁柱已是连通天地!凛冽杀伐之气,瞬间冲向四面八方。
“这是什么?!”
许冰澜不禁骇然,以她见识,隐隐觉得这就是秦朝歌突破时引起的天地异象。可秦朝歌才十一级战将,这个等级的突破,怎么会引发如此规模的异象?
此刻秦朝歌初见天穹屏障破碎后异景的震撼已经过去,正盘膝静坐加快修炼。虚空中原炁无视一切物质阻隔,倾泄如瀑,汹涌贯注到他的原炁海内,此际每一分每一秒,都相当于过去的数日苦功。
原炁海上已不见涛天巨浪,整个原炁大海都在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巨大漩涡。漩涡看似宁静,实际上蕴含着惊天动地的伟力,远远超过了四十九轮人王乱战诀运转时形成的潮汐巨浪,似乎无论什么,都会在这漩涡中被卷走、碾碎。
无穷无尽的原炁自虚空而来,冲入原炁海,转眼间就被漩涡吸收同化。
当人王乱战诀以超越四十九轮的潮汐巨力冲破天穹屏障,即由涛天巨浪化为吸摄无尽的海漩,正暗合物极必反的天道,然后一篇法诀自然而然就出现在秦朝歌意识中:人皇乱战诀。
这正是人王乱战诀五十轮后的修炼法门,不过寥寥数百字,十分简单。然而人王乱战诀修到了这一步,已接近道法自然的境界,确也无须太多技巧,只循规则运转,已近绝顶功法。
几百字的法诀,秦朝歌转眼间已读过一遍,轻叹一声,自语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