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有才轻手轻脚进来一脸喜气:“奴才刚刚得知混账陆公公肚子痛了几天了,快死了。奴才说给美人知道,好教美人出口恶气。”柳枝儿并没兴奋,相反问了些陆公公的具体病症。略略思索片刻吩咐束珠拿首饰匣子。“美人,早空了,还给那混账送呢?是给他买纸钱用的吧。”束珠第一次回嘴,但还是将空盒子拿来.柳枝儿捣鼓了一阵子,打开一个暗合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几十根闪闪发光的银针。柳枝儿转身对德有才说:“你去找套你的干净衣裳给我,然后去跟陆公说你给他找了个会医的人。至于什么人,你编吧,不常见就行,办好了就来接我。”德有才带着乔装打扮的柳枝儿曲曲弯弯的来到陆公公住处,老远就听见杀猪般的惨叫,夹杂着不堪入耳的骂声。屋子里灯火通明,炭火烧得红通通的,进屋一股热浪扑来。由于事先说好的,屋子里只有陆公公最疼爱的小太监毛公公侍候。陆公公强忍着痛,翻着死鱼眼看着他们。柳枝儿也不与他答话,直接翻看眼睑、舌胎。细长的手指敲敲肚俯后又静静诊脉,示意德有才脱去陆公公棉衣,只留小衣,拿出银针在火上燎了,扎在几处穴位上,看着呆住了的毛公公低声说道:“准备恭桶。”毛公公如梦初醒,手脚到还麻利,很快办好。一刻钟后,柳枝儿见陆公公扭动着想要起身,急急拔了银针转身离去。陆公公顶着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倾泻而下,恶臭熏得人直发呕。腹中巨痛消失了,陆公公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他好奇地吩咐小毛子取烛一看,吓了一跳,全是五寸来长的虫子。
柳枝儿天刚拂晓上山的习惯雷打不动,欲发瘦了的束珠不用帮助也能登顶了。柳枝儿回来还没进宫,老远就听见顾阿秀久违了的欢快笑声。院子里的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十来斤猪肉、半扇羊肉、一大块鹿肉、几斤清油、几袋大米小米,还有花一两银子才弄一个的一筐鸡子儿。她兴奋地又跳又笑,脸儿冻成青紫色,清鼻涕都冒泡了。另外是些物件儿和衣物,连秋天没要来的夹衣都送来了。送东西的几个小太监谄笑着一齐给柳枝儿请安。柳枝儿无物可赏,让他们看院子的东西那样中意拿些去。顾阿秀一听急了一下扑在东西上嘴里直嚷嚷:“谁要拿走就跟谁拼命!”公公们陪笑道:“美人放心,小心弄脏衣裳。干爹说了,今后谁要扣了、要了美人们的银子东西。哪只手拿的自己就剁了哪只狗爪了。”顾阿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挥人归置东西。自己谗嘴猫似地跟着红姑,让她煮肉来尝尝。柳枝儿自回屋更衣。陆公公扶着小毛子来见柳枝儿。他面色白里泛着青色,脚下还有些虚飘。柳枝儿请他坐下,到了一杯白水给他。陆公公挥手让小毛子出去,又站起来想跪下给她行大礼。柳枝儿拦住他,虚扶他重新坐好。“陆公公不必如此,我们都仰仗着公公呢。”
陆公公浑浊的老眼噙着泪水:“老奴这命若不是美人出手想救,恐怕见阎王了。”
“陆公公不可这么说,您老福气旺着呢。我也没做什么。”柳枝儿很客气,她知道在宫里没人照拂的日子有多难。陆公公虽算不上可以遮荫的大树,但有他帮助日子会过得轻松些。
“不不不,老奴进宫四十年了,也只混个小头儿。从没人关心过做奴才的死活。不是老奴说嘴,像你这么对奴才的人我还是头回见。以前糊涂啊,做了许多对不起美人的事。老奴腆着老脸求美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柳枝儿笑到:“我从没见过公公那样事办的不周全,公公再不要说了什么对不起我的话。”
陆公公见柳枝儿言词诚恳,顾及他的老脸,打心底敬佩柳枝儿的气度,也不纠结过去,忙把小毛子唤进来,将一沉甸甸的包袱放到桌上。
柳枝儿一听碰出的响声自然知道那是从她这讹去银子首饰,主动说到:“公公,送出去的怎能拿回来?公公安心收着就是。”
“美人这是要打老奴的脸,还是不愿谅解老奴.”
“公公多心了,我还有事求公公。你看余姐姐眼看就不行了,我还想再努努力,烦公公帮着弄些药物。不知公公可应允?”
“美人是天下第一心善之人,从没为自己求过人。美人将方子开来,老奴尽力办来。”柳枝儿快速开好药方两张,陆公公有些不解。
柳枝儿解释说:“公公你腹中剧痛虽除,可还隐隐做痛。画圈的方子是你的,公公连吃三五副,便可无事。要想彻底好,还要忌了好生食的那口儿。”陆公公暗暗称奇,揣好方子便要告辞。柳枝儿将包袱原样塞给他。陆公公万般拒绝都不行,只好说:“药材几厘银子一副,贵的是托人带入宫来。美人实在要给就给十两吧。”柳枝儿拿出三十两给了他,他只好接了。傍晚时分连药来的还有上好的银碳几筐。柳枝儿只让在余美人房里生火。有了衣食药物,奄奄一息的余美人在柳枝儿的细心照料下又缓了过来。柳枝儿怕顾阿秀糟践东西,吩咐红姑节约不能浪费。红姑笑着说:“我家美人可不比从前了,她说这些东西来之不易,跟你一样要我细水长流呢!”柳枝儿这才意识到天真烂漫的顾阿秀成熟了,自己一天忙东忙西的忽略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