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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托付

古清月是美人宫里不必巴结姑姑、管事太监的人。蓝心姑姑经常来看她,那些奴才们唯恐对她侍奉不周,屈意巴结着。她一直暗中照顾着因惊吓羞辱落病的余美人,由于没资格请太医诊治,花了许多银子弄来药材,余美人的病却一天重似一天。古清月可怜她,眼看自己离宫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忧心重重,余美人这样子肯定一时半会儿不会受到册封,总得拜托个人照顾她才好。古清月自从发现柳枝儿懂医,便动了将余美人托付给她的心思。可她是知道柳枝儿目前处境的,蓝心姑姑几次暗示她不要与柳枝儿走得太近,近来得知这些美人要出宫封为侧王妃,而又没有柳枝儿,无论她怎么央求蓝心姑姑,都没能知道太后的真实意思,反而太后斥责她此举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如今情势所迫,又恐给她招来灾祸,雪上加霜,迟迟不好开口。砰地一声,余美人的宫女翠儿破门而入哭着说:“古美人,求你去看看我家美人。她......她......快死了,瞪着眼不肯咽气。姑姑说她是心愿未了,美人你是心善之人,或许你去说句她想听的话儿,她也就放心地去了,免得受罪。”古清月闻言大惊,吩咐映儿带上银子跟翠儿先去。自己赶去后院,不由分说拉上柳枝儿直奔余美人房间。屋里屋外挤满了人,见她们来自动让开道。余美人牙关紧闭面如死灰四肢僵直,深陷的眼睛却瞪得老大,只有出气不见进气。屋里人太多,古清月知道柳枝儿不方便,便借口要单独给余美人说几句知心话,将闲杂人请了出去。柳枝儿诊脉后,又仔细看了余美人面舌,正色对翠儿道:“我能救得你家美人转来,不过你......”不等柳枝儿说完,翠儿是个伶俐的女子跪下便拜,发毒誓绝不说出去。柳枝儿将手绢覆在余美人嘴上,双手托着余美人脖子嘴对嘴狠命一吸。怪的是余氏眼睛一翻,全身松弛下来面色也缓过来。柳枝儿将手帕递给翠儿,众人一看帕中一大滩浓痰。翠儿捧着出去给众人看,大声说:“我家美人没事了,她只是痰堵住了。谢谢大家散了吧。”古清月满怀歉意地坚持送柳枝儿回房。“姐姐不必为妹妹的安危担心。姐姐的心思仁厚我明白。余美人的病若无药物,断断拖不过今冬,若有药物,再有好的将养还有三分可治。”“妹妹,你且开个方子,余下我想办法,我去后全靠你了。我知道那些奴才个个势利,难为你了。妹妹非居人下之人,总有一天妹妹会脱了这多舛的命运,一飞冲天的。姐姐我无能,帮不了你,反而麻烦你。我托人给家父捎信,让他带五百两白银来,到时就留给你。你不要推辞,家父清廉,家里也只有几十亩薄田多了也拿不出。以后处处要花钱,余美人的药钱那是一大笔钱。她自己的首饰体己都被讹光了,日后还不知如何艰难。妹妹你一定要收下。柳枝儿推辞不得,自己带来的几个子儿又能维持几日?便谢过古清月,仔细斟酌药方,写了给她。顾阿秀也是一副热心肠,凭着跟李厨娘的关系,每日给余美人弄碗蛋羹,加之药物对症病情逐渐缓解平稳了,只是心病难除,不愿见人。

李慧玉日盼夜盼,盼来是封她为福王的王妃的懿旨。同时册封的美人中算是结局好的了,除她和古清月外,全部封为侧王妃。李慧玉愣愣的坐在房间里,眼里空空荡荡,一滴泪珠儿不曾流。秋云站在一旁偷偷垂泪,不知怎么安慰她。福王年近花甲,只识弓马剑戟,哪会懂美人心思?李慧玉就这样不吃不喝坐了两天两夜,极度虚弱的她终于开口让秋云将柳枝儿单独请来,她有话要说。秋云有些为难,柳枝儿和顾阿秀还有生病的余美人没有册封,生生被留在美人宫,前途未知。秋云无法硬着头皮去请柳枝儿,柳枝儿面上平静如水跟秋云来见李慧玉。李慧玉压抑许久的情绪顿时爆发扑在柳枝儿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她哭够了一脸的决绝:“柳妹妹,我是不中用了。那古琴跟我十年了,今儿赠给妹妹。妹妹心性高洁、淡然笃定,在众姐妹中独树一帜,姐姐自愧不如。与其让它随我去了污浊的地方,不如妹妹带着它,也不至污了它。”说完又忍不住抽搐落泪起来。柳枝儿了解李慧玉,那个至今未见上一面的皇上是她的全部念想,如今此路断了,就是嫁得潘安般的王爷也救不了她。她的魂没了,一副躯壳又能熬得几时呢?柳枝儿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只能沉默相对。李慧玉误以为柳枝儿不接受,挣扎着站起来,要砸了古琴。柳枝儿抱住她说:“姐姐莫急,妹妹收下就是。但妹妹希望姐姐且宽心,你和古姐姐在外面多来往,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妹妹更希望三年之后,古琴的旧主人能再次拥有它。”李慧玉凄苦地笑了一下,她知是柳枝儿希望她能坚强地活下去的好意,轻轻地点点头,又突然变脸,不知那里来的气力抱起古琴塞给柳枝儿将她撵了出去,并隔着门嘱咐她不要再来了。柳枝儿含泪离开。

古清月好不容易摆脱前来贺喜的人,来后院看柳枝儿两个,执手想看泪眼,对一切满不在乎的顾阿秀也被打击得恹恹的,与此同时她父亲意外离世让她悲痛欲绝。柳枝儿率先打破了沉默:“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古清月扶起她俩,细细问她们有啥需要帮助的。柳枝儿想想说:“姐姐要是能让他们留下炊具就好了,我想你们都去了,肯定不会保留后厨了。与其吃别处分来残汤冷羹,还不如自己做来干净。余姐姐也受不了那个罪。”“这个好办。我们明儿就要出宫,姐姐无能连你们没晋封的缘由都没探听出来,让你们吃苦了。李妹妹又是那样一副心肠,恐怕难以长久。姐姐知道柳妹妹坚强,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古清月又扑簌簌掉泪,拉着顾阿秀的手,看着她稚气未脱的脸,仔细嘱咐她:“顾妹妹以后要听你柳姐姐的话,凡是小心为上。远的不说,光是管美人宫的那陆公公眼睛是银子陷的,心是铁做的,你要躲着点他。你父亲练兵时出了意外,已经故去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姐姐虽说封了王妃,恐怕连来看你们都不能够了,送东西也是难的了。你要与柳姐姐相互照顾,好好过日子。”顾阿秀饱含着泪水顺从的答应了。三人依依惜别,何时再见全凭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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