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月海弹了一下手里的雪茄,烟灰飘落,烟气缭绕,二号看不清主人的神色,他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吩咐:“准备好手术需要的工具。”
二号一愣,这话变相的回答了她刚才那句话,海小姐,真的成了他们的女主人啊……
二号忽然释然,他是他们的主人,只要主人活的开心,其他的……以后再说吧,大不了以后她和阿大多盯着点海小姐就好了。
二号:“好,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麻药准备两份,一份半麻醉,药效浅一点,一份全麻醉,药效深一点。我把其他的资料发给你。”
半麻醉给谁用?全麻醉给谁用?
开胸手术加上心脏移植手术,手术麻烦风险还大,根本不可能用到半麻醉,所以主人是打算用那份半麻醉做什么?
浏览一遍资料库,大概的手术程序她已经知道。
主人必须先动手术,将胸膛里的心脏里的芯片取出,缝合,然后移植到海小姐的心口处。两个人的手术如果同时进行,她自己一个人,可能完成不了。仔细梳理了一下流程,她问道:“主人,我在给你取芯片的时候,海小姐需要同时进行开胸的手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没事。”娄月海掐灭烟,“明天我会先给海月注入全麻醉,等她麻醉起效的时候你给我动手术,取出芯片之后的缝合就拜托你了。至于海月的手术,我来做。”
“不行,主人你那个时候刚做完手术,身体会撑不住的。”
娄月海不容拒绝的说:“我有分寸。”
“可是……”二号想要再说些什么,被他的眼神吓住住,有种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感觉,气的一甩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无奈失笑,娄月海拿出一张手帕,细细擦拭捏着雪茄的两根手指头,书房里灯光摇曳,阴影打在书页上,留下一副浓重的水墨画。
许久过后,他还在擦,白皙的食指被擦得通红,渐渐渗出一丝一丝的血迹。
天花板上的吊灯倒映在他的瞳孔里,怔怔的看着食指被血丝绘上漂亮的花纹,思绪一下飘到了很远很远。
他的医术是韩梓教的,他最后一次拿起手术刀的时候,是把刀捅进她的肚子里的时候。那天,潺潺的鲜血宛如炽热的火焰,先是烧红了整张地板,再点燃了整栋别墅。
最后就连他自己都仿佛被烧死在那片鲜红之中。
他没想过要杀她的。
虽然从小韩梓没有善待过他,但是她把她一身的本领都教给了他。
韩梓是个才女,她的才不仅仅是体现在文化学术上,她还会机械,医学,玄学,异能开发,星际探索等等等等,她就像一个取之不尽的宝库,就没有她不会的东西。但是就是她的才学害了她一生,她被她母亲当做礼物送给了娄皿,强迫她生下娄月洋。
也许她对娄月洋的爱,是母亲对孩子天生的爱,但于此同时,她必然也是恨他的。就像她对娄皿的恨一样,娄月洋是她悲惨一生的见证物,是件证据,活生生的证据。
而韩梓教他东西,不是善心的体现,相反她教的那些,包含她了毕生的恶意与诅咒,她知道他必然有一天会和娄皿对上,她在无尽的折磨他的同时,不断锻炼他的承受能力,给他灌输毁灭宇宙的思想。
而他只觉得韩梓很可怜,比他还可怜。所以他从来觉得生活不如意,因为比他惨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但是他还是用尽他所有的精力去学东西,他很清楚,这些东西可以让他活下去。
他感激韩梓,韩梓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能理解韩梓把匕首塞进他的手里的时候的心情,强迫他握着刀子一寸一寸的刺进她自己的肚子时候的心情,逼着他一个人成长的心情。
所以他没有反抗。
所以韩梓死了。
一切就像是场梦,眼前迷雾漫漫,地上的尸体面容模糊他看不清楚是谁。
他浑浑噩噩的活着,无聊了造两个机器人玩玩,想起了韩梓,于是在照着她的样子设计了二号。
时间差不多了,自然而然的开始布置一个个陷阱,顺应老天的意思,设计一个又一个意外。做好一切安排,什么时候厌烦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什么时候就反了娄皿,换种生活。
好像没什么打算,没什么计划,没什么目标。
直到海月出现。
东方旭日冉冉升起,站在天空城中看日出绝对是奇景。
海月清楚的看见一轮红日从她的脚下升起,渐渐没过她的脚背,膝盖,腰肢,头顶,最后她要抬头才能看见太阳。天空城的地面上五光十色,就像湖水中的鹅卵石,光线支离破碎的打在上面,好看极了。
因为再过不久就要做手术了,娄月海不让她吃东西,这几天在娄月海那养的她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揉揉自己的小肚子,郁闷的的坐在城池边缘,遥遥望向远方。
“饿了?”娄月海笑声传来,海月向后仰,抬头看见他逆光而来,刺的她的眼生疼,眼前一片金星,但是她还坚持睁着眼睛,娄月海无奈的摇摇头,双手抚上她的双眼,低声教训:“上次不是和你说过,自己要遮一下的吗?又忘了?”
“习惯了。”其实她是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把海月扶起,替她拍拍衣裤上的灰尘:“走吧,等你打了麻醉就不饿了。”
声音上扬,调侃的意味很重。
海月甩开他的手:“你也不能吃饭。”
“是是,我也不能吃饭,我们去手术室吧。”
两人没一会就到了手术室,海月深吸一口气躺上手术床,紧张的抓住床沿,头顶炽白的灯光晃得她头疼,看娄月海要离开连忙抓住他的手,急急的说:“你别走!”
海月很信任他,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娄月海说的一字一句深信不疑。
此时此刻她只有抓紧娄月海的手才有一点安全感。
“我不走。”娄月海蹲下,轻轻拍怕她的脑袋,“别怕,我就在旁边。”“恩……”海月紧紧抓着他的手,嗓音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又或许都有。
“二号,把全麻给我。”
手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