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贤的母亲和柏小姐的母亲是同一个科研组的,之前是专门研究人脑记忆,据说十几年前有过关于‘异人计划’失败的案例,资料权限很高,详细情况我们还没有掌握。”
梁栩枫把资料拿给墨准,唐生也把血检的结果报递给他,“如果柏小姐是‘异人计划’的实验体的话,血液里多少都会有药物反应,我分几次做了不同的测验,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还有其他可能吗?”墨准问。
“有是有,大概……”唐生欲言又止。
“怎么?”
“‘异人计划’本是靠药物和外力精神刺激来唤醒和强化身体的一方面,没有药物反应就意味着柏小姐的能力是由于后者的作用,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柏珏母亲的车祸不是意外,有人为了唤醒这个能力,在一个已经失去父亲的12岁的孩子面前……杀了她母亲。”
最后几个字墨准是咬着吐出来的,声带像一张快被撑破的保鲜膜,他感觉呼吸吐气都很艰难,喉咙像得了重感冒一样,拥堵,干涩,疼痛。
倏地眼前光明不再……
“你会尽你的全力。”
墨准握上覆在眼睛上的小手,带着些苦恼的勾了勾嘴角,“我会尽我的全力。”(电影《面对巨人》球员们练习时教练给布鲁克蒙上眼睛前的对话。)
“诶~没想到墨先生还看过这部电影呐。”柏珏坐到他身旁,把玩着旁边的抱枕。“想什么呢,平时你身边十米以内都有红外线感知来的。”
墨准想问她说的是什么电影,她放在旁边的纸袋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什么?”
“这个吗?”
柏珏把袋子打开,拿出一个四方形的木盒,里面是一把圆形的绫娟扇,扇面绣着桃花和喜鹊,扇柄还接着一个月牙儿玉坠和粉色的流苏。
她递给墨准,凑到他跟前,“今天去医院的时候老师拿给我的,我不太懂这个,看上去好像很珍贵的样子。”
墨准把扇子细细端详了一遍,点点头,“是挺珍贵的,她怎么突然送你这个,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他指的是除了他已知的特殊日子,柏珏的生日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
“说是送给我做嫁妆的。”
!……这话说完空气有几秒都没有流动。
她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墨准眯着眼睛审视着她,“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
如梦初醒,柏珏一如他愿的红了脸,她总是不自觉地说出些很大胆的话,然后又急着害羞。
“丫头你随时都能为我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啊。”他感叹到,“肢体上都做不到坦诚相对的你,轻描淡写地就把求婚的话说出口了,你这什么路子啊。”
“你还我。”她不回答,只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扇子。
墨准咧着嘴,一只手把扇子举着,另一只手搂过她,轻松将她禁锢在怀里,柏珏像是只剩下两只大钳的螃蟹,手跟着他的手乱挥,身体却动不得半分。
“你快还我呀。”她潮红着脸,使劲儿扑腾也只碰得到他结实的手臂。
“这可不行,送出去的求婚信物怎么能说拿回就拿回。”他一脸正气的看着柏珏鼓着眼,在她快放弃的时候又把扇子放低点,她一来劲他又把扇子举得老高。
柏珏累了,转着眼睛,露出一丝皎洁。
“你还不还。”她问他。
墨准回她一个‘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你想要就得自己争取呀。”
瞧他一脸蛮力取胜的无赖相,柏珏咬咬牙,手搭上他的肩,凑近他的唇就吻了下去。
遭到突然袭击的墨准眼神一紧,感受到她嘴唇温热,舌头一点都不熟练地在自己的齿间打转,没有任何方向地四处冲撞。从齿间传过来她淡淡的香甜,让他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放下……
“Get!”
正当他准备反客为主的时候,柏珏夺下扇子,笑着溜远了。
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哒哒哒的跑上楼。墨准木讷的盯着柏珏渐远身影,喉结滚动了下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好险呐,笨丫头。”
最近每每拥抱和亲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啊,怎么说他也是个身康体健的正常男人。
但是为什么呢?一想到她那纤弱的肩上背负着怎样的重量,他就不敢。说什么“在你习惯关灯睡觉之前我都会陪着你。”用这种话来掩饰,如果不紧紧拥入怀里,她也许就会慢慢走远。
嗡——
手机振动,看了眼来电,墨准接通,“喂。”
“是我,方便的话出来见一面。”
“地点。”
墨准到咖啡厅的时候杨尚贤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他径直走去,已经快打烊的时间,没多少人,他坐下的时候还是听到些窃窃私语。
“你很享受这种被人围观,肤浅的称赞吗?”他开口,对杨尚贤选的地方很是不满意。
“都不如墨先生这句夸赞让人开心。”杨尚贤笑笑,不着痕迹的把他的讽刺给吸收了。
墨准对着走近的服务生摆了摆手,转而看向杨尚贤,“说吧。”
杨尚贤抿了一口咖啡,像是在思量怎样才能言简意骇到让双方尽快消失在自己眼里。
“我确实在我母亲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异人计划’的研究,墨先生上次暗示家母跟小珏母亲车祸一事有关,我已经求证过。母亲的说法是,‘没想到小珏的母亲就是自己的工作伙伴,小珏的母亲,柏琴瑟女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科学家。’”
“母亲的工作非常忙碌,甚至都不曾知道小珏姓什么,我偶尔提起小珏她都要重新问一遍是我的哪位朋友,因此,至少你的猜测是错的。”杨尚贤看着墨准,眼里的坚定透着些刻意。
“嗬。”墨准冷笑一声,“你把我叫出来就是想让我听这一出罗生门吗?听说你是个智商卓越的人,是指把脑子用在偷换概念,顾左右而言其他上面吗?”
闻言杨尚贤紧紧盯着墨准,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眼前这个男人,言辞简练凶狠,那种从气息里扩散出的运筹帷幄的笃定,这字字珠玑的质问,多少……有些让人想承认——
他是对的。
确实,这件事的重点根本不在于母亲跟柏琴瑟女士的死是否有关,重点在于小珏现在是‘异人计划’的实验体。从这十年来看,很明显,‘异人计划’并没有带给她什么比常人更加幸福安乐的生活,她无疑是一个纯粹的受害者。
而自己抛却诱因,刻意避开母亲是‘异人计划’研究成员这一要害,居然用‘母亲和柏琴瑟女士的死无关’这种无情的话,轻描淡写的回答。
不知者不为过。
真讽刺,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想要成全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自己竟然异常清楚。
“对小珏来说,怎样才是最好的,我应该要比你清楚才对呀。”杨尚贤盯着咖啡,声音低沉的好似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墨准只是碰巧听见而已。
“我就是以为你清楚才出来跟你见面的,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墨准看着他,眼神里复杂不解,有些抗拒和蔑视。“你多半知晓你母亲和‘异人计划’的关系,想着柏珏要是知道自己这十年来的折磨极可能是拜你母亲所赐,那么你心里那份还未来得及表达的感情,十年来对她的种种照顾,看上去根本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杨尚贤苦笑,这个男人,这种眼神,真的是毫不留情面啊。
“你们的眼神,一模一样呢。”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