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偷了火烛堡老板的钱没错,但我真不认识那些东方人,和他们一起进城只是凑巧。大人,小的不敢骗您,小人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被捆在十字刑架上的尼德兰带着哭腔,哀求道。
“啪”的一声,皮鞭抽在了尼德兰胸膛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还是比较相信自己从犯人嘴里撬出的东西。不要着急,我相信三十鞭之后,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来人,行刑!”
戴着皮帽的审问官退到一旁,坐在桌前喝茶。两个狱卒拿起鞭子,开始轮流抽打尼德兰。皮鞭的尾端破空而去,带起阵阵劲风,飕飕作响。每一鞭下去,尼德兰都要发出一声惨叫,凄厉但却中气十足。
“格老子的,日你先人。神经病,非要打老子一顿。哈,不过你打得动你爷爷么?手劲太轻,打在老子胸前就跟挠痒痒似的,哇哈哈。哎呦!”
这种刑法对付一般人好用,但是面对尼德兰斗气强化的体魄,却还是有点不够看。三十鞭下来,尼德兰胸前虽然是一片血肉模糊,但都只是皮肉伤。正当他装得起劲之时,一道阳光照亮了昏暗的地牢。
“是哪个不开眼的?”
皮帽审问官用手挡住直射的日光,破口大骂。颜守渊哪容得他在此污言秽语,一道念动力冲击波震荡之后,除了尼德兰,牢中所有无关人员全都晕死了过去。
“主人,幸亏您来了,不然小人就快要被他们活活打死!”
“喔,是么?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躲我,而故意被抓进来牢里的。”
“不,不,主人你要相信,小人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在服侍您的这几天里,小人已经痛改前非,立誓要为主人当牛做马。主子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在您面前,小人怎敢心生二意。”
颜守渊笑吟吟地看着尼德兰,他心里的小算盘在精神力感知下无所遁形。
“放心,我们就只在天际待一年。一年之后,我就放你自由。”
尼德兰想起了沃尔瑟姆塔楼前满地尸骸,他绝不会相信这个杀人魔说的一个字。他都躲到大牢里,这个变态都能找来。现在估计只要他有一点反抗迹象,颜守渊就会毫不留情地下杀手。该怎么办?一边是尊严,一边是生命,何者为重?何者为轻?
“主人竟然要走!没了主人,小人该怎么办呀?”
尼德兰已经适应了自已的奴隶生活,恶心至极的话随口就来,都不用过脑。
“喔,是么?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
尼德兰脸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不住地喘气,在颜守渊的步步紧逼下,好像连空气都开始短缺。
“没、没有的事!”
“那就好,走吧。”
尼德兰看着值班室里躺倒一地的卫兵,对颜守渊的准则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杀无罪之人,那罪人对他来说,是不是就杀无赦?”
打了一个哆嗦,望着颜守渊越走越远的身影,他加快步伐,向前追去。
……
……
抚摸寒冰,颜守渊看着伊索尔达苍白的容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是何等的悲哀?卡利斯托看中了他的实力,想要借刀杀人,这是弱者的无奈,颜守渊可以理解,但是流血的为什么偏偏是伊索尔达?
元凶已经被凌迟处死,从犯也尽皆身陨,只有不知情的巫恩菲斯逃了。但逝者已逝,似流水般不可追忆。将凶手挫骨扬灰,只能缓解生者之痛,并改变不了事实。
一枚鹅蛋大小的石榴石,其市值大概在二百金币左右。颜守渊从背包里掏出宝石,将其和给程雅的信一起递给了车夫。
“尸体已用寒冰封起,我要你用棉被将其裹好,装在棺材里。趁着现在天气不太热,日夜兼程赶去雪漫,把她和信一起交给战友团的程雅。这枚石榴石你拿去,我想足够付车费了。路上万一有事,你就报战友团的名号,谅那些强盗也不敢为难你。就这样,你赶紧出发吧!”
颜守渊叮嘱完,抬手将一道精神力打入了车夫脑中。虽然对方没有背叛的理由,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精神力在三十天后就会逐渐消散,并不会对他造成永久的伤害。
“没问题,您钱给的到位,我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贵友送到雪漫。”
车夫是原本是个东奔西跑的冒险家,直到膝盖中了一箭,才决定退休。他用积蓄买下马车,改行做起了运输。
从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剑和他手上的老茧来看,是个好手。仔细审查过对方的背景,颜守渊才放心将伊索尔达交给一个陌生人。
随着马车的远去,颜守渊长叹一声,听起来有无尽的萧瑟之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其可悲?
只见他翻身上马,急驰而去,扬起了一道烟尘。
一直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的尼德兰见颜守渊远去,这才松了一口气。夹紧马腹,尼德兰跟着烟尘,一路向北,追了上去。
……
……
“哒、哒、哒”
两人骑着快马,疾行三日,终天在第四天时,赶上了孙教授和扎格。
“尼德兰,去打点野味来。我们在这里休整半天再出发。”
“是的,主人。”
尼德兰拿起弓箭,往旁边的山林里一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呼,孙教授、扎格,终于赶上你们了。”
“驭、驭!”扎格拉紧缰绳,停住马车,一跃而下,猛地抱住了颜守渊。
“看到恩人没事,扎格很开心。”
孙教授这时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看到颜守渊没事,有些激动。
“守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几天我一直在后悔,怎么能把你一个小年轻独自留在风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和程雅他们交待。”
“伊索尔达是被我害死的!”
颜守渊看着孙教授自责的样子,脸色一沉,想起了伊索尔达,重逢的喜悦瞬间就被苦涩所掩盖。孙教授无法和程雅交待,那他又该如何,向雪漫市集上看着伊索尔达长大的人们交待?
“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才到风盔一天,没和任何人结怨,为什么有人会对伊索尔达下手?”
“动手的是吸血鬼,但真凶却是一个叫卡利斯托的古董商人。他认出了尼德兰……”
颜守渊用苦涩而沙哑的声音把伊索尔达之死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讲了出来。
……
……
一路往北,天气越来越来恶劣。北地势高耸险峻,在夜间马匹无法视物,一个不慎就有坠崖的危险,所以众人只在白天赶路,夜晚便躲在马车里休息。
颜守渊一掷千金买来的豪华马车,没有辜负他的身价。有了车厢挡风遮雨,众人的精神状态可比之前露天而眠时好太多了。
清晨,颜守渊翻身起床,不小心吵醒了孙教授,二人便结伴而出,于山崖上,迎着朝阳吐纳灵气。
“颜~守~渊”
“颜~~守~~渊”
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孙教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么?”
“好像是从山崖下面传来的,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腔调很怪,像是刚学中文的外国人。”
山风凛冽,清晨微寒,二人伸头向下看去。河谷之上,只有一片茫茫白雾。正当颜守渊想探出精神力触角之时,一双泛白起皱的手从云海之中伸了出来,扒在山崖边上。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孙教授凑上前去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突然冒了出来,孙教授本能地就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念力铠甲。随后一道无形的隔离墙便将枯尸死死地按在了山崖边。
“一具干尸?小颜,你是医生,快过来看看他还有救没有。”
“干尸?”
颜守渊上前用念力拉起了这具苍白干尸。干尸十分瘦削,有皮有骨,但却没有血肉。
干瘪的身体上还泛着死人的惨白,显得格外阴森。嘴巴一张一合,不住地重复着“颜守渊”三字。
干尸本来还在挣扎,但一见到颜守渊就平静了下来。他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红光,枯瘦的双手高举,向自己的颈后抓去。
悬在半空中的干尸将头前仰,露出了颈后一块青黑色的凸起。他十指合力扣住凸起,一点一点地将它往外扯。
“他这是要把自己的脊椎拉出来?”颜守渊不解道。
只听见“喀拉”一声,干尸的右手尺骨受力断裂,但他仍没放弃,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继续用皮膜往外拽。皮肤的弹性和韧度是惊人的,干尸的右臂已经从头顶拉到胸前,原本干瘦的大臂被扯到了只有拇指粗细。
随着时间的推移,干尸逐渐将异物拔了出来。他用左手握住凸起,猛地一扯,露出了青黑色异物的真容。
虽然乌木长剑只露出了剑柄,但颜守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不为别的,只因这噬主邪物,给他识海中染上的血红到现在还没消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