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使李克用的府邸比之皇宫也委实相差不多。
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殿内居然还有着一席金漆雕龙宝座,座下是十三个台阶,台基上点起的檀香,烟雾缭绕。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上黑色匾额上书“通文馆”三个烫金大字,耀耀生辉。
琉璃瓦的重檐屋顶,雕龙座,同台基,朱漆门,以及那响彻行云的通文馆,衬着李氏一姓,大有一种天下我有的气势。
古树参天,绿树成荫,此时殿中正站着两个人,一人老态龙钟,额上两鬓霜白,手里纳着一把浮雕折扇,扇中只藏一字,“文”。嘴角不时仰起,这人穿着儒家的衣装,神情却如道家,做派更似法家。
他,就是暂代其义父,兼管通文馆,身居圣主一职的李嗣源。其旗下有十字门,分别为仁义礼智信惠勇忍忠孝,门主个个武功高强。
而在李嗣源的身旁此际正站着一个人,身似孙悟空,虽矮小,却显得十分灵敏,肩上还挂着一张弓,弓虽未抵地面,却已相差无多,他的耳朵时常在动,好似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这一双灵耳。他便是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九的李存忠。
“老十三怎么样了?”李嗣源问道。
“十三弟五脏六腑俱损,怕是得修养几个月才行。”李存忠低着头答道。
“他可是天下第一力士,还需要修养这么久。”李嗣源道。
“正因为十三弟是天下第一力士,还兼练金钟罩,要不这一次必成废人。”李存忠答道。
“这究竟是哪个混账做的,查到没有,敢惹通文馆,我看他是活腻了。”李嗣源将手中的顽石一把捏碎。
李存忠答道,“我已派忠字门的人前去探查,但目前还未得知是哪人所为。
大哥,你看会不会是幻音坊?我听老十三说那人穿着一双红绣鞋。”
只见李嗣源闭眼沉思,而手中的碎末竟重新组合成顽石。
李存忠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立马道,“恭贺大哥,至圣乾坤功修炼有成。”
只见李嗣源舒意的叹了一口气,才喃喃道,“义父的这项天下我有的绝世武功果真厉害。”
“大哥说得极是,看来天下早晚······”李存忠刚想言之,却被李嗣源生生止住,“姓李的就对了。”
“老十三放着至圣乾坤功不练,却一门心思放在金钟罩上,还一往情深对着一个红楼女子,其真是不理解义父对他的苦心。”李嗣源道。
“大哥说得极是,那时若不是老十三拼死违抗义父的命令,护下那卑贱的性命,怕是她早已一命呜呼了。何以会发生后面的事来,只是害得老十三此际身受重伤。”李存忠道。
“大哥,你看我要不要。”李存忠说着,用手比划着割脖颈的动作,示意去杀了她。
只听李嗣源道,“老十三修行的金钟罩本身就得保持童子身,我想他也是为了保住那卑贱的性命,才会每每去见之却不敢做出那破功之事来。也正因为他为了抵偿义父不杀之恩,才会每每通文馆有事便当急先锋,多少次的生死早已如云烟了。”
“只恨那卑贱误了他呀。江湖中却没人知晓,这天下第一猛,寡言少语的李存孝,却是为了这个红楼女子才被附上那称呼的。”李存忠掩恨答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但若是真要做,就得做得滴水不漏,别呆会弄得兄弟之间不和睦,血刃相见,义父可不愿看到这个场景。”李嗣源道。
“大哥,我做事你放心。”李存忠道,“只是那这件事会不会是幻音坊的人做的?”
“若说是幻音坊做的,我看还不至于,至少她们现在还不够本,敢跟我们翻脸。你带着我那养子,张子凡去查查看,他也该去见见世面了。”李嗣源道。
“好的,大哥我这就下去办。”李存忠说完便要走,却被李嗣源叫住,“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十三弟现在身受重伤,主管府邸之事便交由嗣昭去管理吧。”李嗣源道。
“好。”李存忠说完便退下了。
翠红楼此时仍是一派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好似把夜活成了晨。
此时有几个人身形迅速,无人察觉,装扮成酒客模样,胸中纳着利刃,面目均很狰狞,悄悄的钻入了一间厢房里,那正是李存孝一心倾慕之人,若烟的佳房。
“人呢?人呢?跑去哪了?”屋子里此际至少有数十号人物,纷纷掩着脸,藏着气息,手里拿利刃,他们等了许久,却唯独不见佳人的影子。
领事的人从外头捉来了一名小厮,问道,“这间厢房的主人跑去哪了?”手里将利刃缓缓移向了小厮的脖颈。
小厮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答道,“若烟小主从两天前就不翼而飞了,楼主派人去寻,都没有找到。”
领事的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刀影闪动中,一颗头颅凭空落下,那正是小厮的。其余的人脸色如常,好像看到这种场面太多了,纷纷有序的撤出,不见有任何人发出声响。
翠红楼此际仍是美酒佳肴,仍是繁华盛世,仍是醉生梦死。
“什么,人凭空消失不见了?”李嗣源一脸怒气问道。
“是的,大哥,这我也感到奇怪。”李存忠低声说道。
只见李嗣源踱步,道“会不会你把消息给泄露了。”
“绝不会,大哥我做事,你难道还不知吗?”李存忠道。
“那么就只有在我们商量刺杀她之前,她就已不再翠红楼了。”李嗣源道。
“是的,那个卑贱已经消失了两天了。”李存忠道。
李嗣源闭着眼睛说道,“看来事情变得愈来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