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凡洗完脸刷完牙，从洗手间走出来，小胖正举着手机，对着江一凡的床上拍照呢。
床上，扔着江一凡的外套。那件牧民的皮袍子，还有那条腰带。
小胖举着手机，对着江一凡的腰带各种角度地拍照。
看到江一凡看向自己，小胖尴尬地笑着，站起身。接着又问道：
“江哥，我能问问，你是被山上的牧民，招赘做了上门女婿吗？”
牧民，还会找一个汉人去做上门女婿？
江一凡瞥了一眼小胖，穿上皮袍子，系上腰带。随口问了句：
“什么意思？”
小胖犹豫着，说道：
“江哥，我说的这些，都是瞎猜。猜错了你可别生气。”
小胖说着看了一眼江一凡，接着说道：
“江哥我就是觉得你，挺神秘的。明明是个汉人，却穿了一身牧民的衣服。”
江一凡裹着皮袍子靠在床上，问了句：
“这身衣服，就不能是我买的？”
小胖嘿嘿笑起来，说道：
“江哥，你别逗我了，行吗？”
这有什么逗你的。
江一凡皱了下眉。
现如今，哪个旅游区不卖纪念品。民族服装，如假包换的少数民族纪念品。就比如自己这身，尤其是这件皮袍子。写上整张牦牛皮，标上上千价格，绝对有人卖。再整上点强身保健的功效，比如男人穿上壮阳女人穿上美容什么的，弄出上万的价格都有人要。
小胖很认真地打量着江一凡，问道：
“江哥，你是真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被小胖这么一说，江一凡来了兴致。
“守山的多寞人呐。”
小胖说着看着江一凡，脸上露出夸张的震惊。
“你来神山以前，一点功课都没做啊？”
江一凡说道：
“多寞人的事，你一点都不知道？”
江一凡摇着头，问道：
“多寞人是什么人？”
小胖脸上露出了震惊，虽然大写的震惊显得有点夸张。
“那你来神山以前，一点功课都没做？”
“我做了。”
江一凡说道：
“我找了好几篇徒步穿越的攻略，记下线路、宿营地、海拔高度。要不然，我一个人也不敢往里走。”
“你是一个人往里走的？”
小胖问道，这一次是真的很震惊。半晌又说道：
“你都不知道多寞人是谁，就敢来神山，敢一个人往里闯。哥，请收下我对你滔滔不绝的景仰！”
江一凡哼哼笑着，说道：
“说说多寞人是怎么回事吧。”
小胖深吸了口气，说道：
“这个问题，该咋说呢。多寞人，是牧区的一个部落。也可能是整个牧区最后一个还保持着神秘传统的部落。
多寞人自称是守护神山的人。他们从不离开神山，不迁徙。
比如其它地方的牧民，夏季牧区冬季草场不在一个地方。牧民一年四季都要赶着牛羊，追着水草跑。
但是多寞人不一样。他们常年定居在神山附近，就算冬天大雪封山也不离开。
不迁徙，只是多寞人独特习惯中最普通的一个。
多寞人，有着自己的信仰，供奉自己的神，兴建自己的庙宇。千百年来始终没有归化。”
江一凡打断小胖说道：
“我见过一个小和尚，看起来跟牧区的僧侣没什么差别。”
小胖点着头。
“对呀，穿着一身红袍子，见面也垂目合十，互相问候。可是你要是有机会，进到他们的庙里看看，就知道他们供奉了怎样的神灵。”
江一凡摇了下头，脸上露出苦笑。
虽然我是一身牧民的打扮，但估计再也回不到神山圣湖了。
离开神山时，小和尚曾经交代过，不要再回来，否则就会被那些愤怒的牧民杀掉。
江一凡知道他触犯了当地牧民的禁忌，在妖女湖边宿营。
但是为了这件事，就得要人命。江一凡也不理解。
又没做什么更出格的事。至于吗！
小胖看着江一凡，又说道：
“多寞人保持自己的信仰和习惯，守护神山。其它地方的牧民来到神山，还必须遵从多寞人的信仰和习惯。要不然，就会被多寞人赶走甚至被干掉。你见过多寞男人，脸上带着一大块红色吗？”
小胖问，江一凡点着头。
江一凡见过不止一个。脸上带着大块红色刺青，看人的目光阴冷，让人胆寒。
小胖说道：
“按照多寞人的习俗，多寞人每杀一个人，就会取出敌人的心头之血纹到脸上，彰显自己的勇猛，也表示对敌人的尊重。所以多寞人的勇士，是整个牧区里最勇猛的勇士。没有人，会愿意与他们为敌。”
怪不得那些人的眼神那么冷。
江一凡看着小胖，接着就忍不住笑起来。
差点就被你唬住了。
一个部落有传统，有信仰，喜欢把敌人的血刺进自己的脸上。这些江一凡都能理解。
问题是，去哪找那么多敌人？
现如今，在牧区连灰熊黄狼都是保护动物，不能随便打。总不能，杀只羊也要把血抹脸上，表示自己很霸道不能招惹吧。
人？
虽然所有的攻略上都在提醒，进入牧区不要跟当地牧民起冲突，他们不懂法也不屑于守法，他们会情急杀人。
但江一凡不相信他们真的敢毫无由来地，就去杀死一个人。
尤其那些有信仰，并且格外笃定的人。
江一凡笑起来，小胖就知道江一凡不相信自己说的，有些急了。
“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历史上，牧区也是分分合合，经历过那么多次战争。可是从来没有人敢打多寞人的主意。”
看着江一凡，小胖接着说道：
“多寞人从不离开神山，也很少跟外族人打交道。要不是神山圣湖被开发成旅游区，多寞人可能一直藏在牧区深处不被人注意。多寞人与其他部族通婚，不论嫁娶都会给予最丰厚的礼金。一旦孩子出生，就必须按照多寞人的习俗，送回部落抚养。多寞人，是牧区里最保守最封闭的一群人，最神秘的一群人。”
“所以，你觉得我这身衣服不是买的？”
江一凡问道，小胖摇着头。
“江哥，这么说吧。”
小胖说着指着江一凡挂在腰间的腰带。
“你那身衣服，其实在县城的服装店也能买到。你那条腰带，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那根腰带，带着两颗核桃般大小的珠子，一个黄色的，另一个看起来是银的。
江一凡也知道腰带上的这两颗珠子有讲究，可是能有多了不起，江一凡倒不觉得。
高原牧民，原本就喜欢佩戴各种珠宝装饰。就连江一凡这种不懂行的，都能说出金银玛瑙、琥珀松石的种类。
所以腰带上串着两颗珠子，对于牧民来说真的不算很夸张。
看到江一凡不说话，小胖说道：
“好吧，你一直说是你买的。那你能告诉我，你花了多少钱吗？”
江一凡没花钱，那身衣服和那条腰带，都是牧民送的。
可是听小胖这么一说，江一凡真的不敢再实话实话地告诉小胖，那些东西真的都是牧民送的。
因为那样会让小胖觉得，自己不但是在吹牛，还是在往死里吹牛。
江一凡说不出个价格，于是反问道：
“你给个价，看值多少钱。”
小胖呵呵笑起来，摇着头说道：
“这么说吧，江哥。这东西就不是普通人家的东西，这是庙里的东西。你有钱，也买不来！”
江一凡皱起了眉。
这条腰带到底是什么来路，江一凡真的说不出来。不过腰带的确是从小和尚身上解下来的。
当时江一凡还觉得，腰带脏乎乎的从来没洗过。
江一凡靠在床头，从腰上解下腰带递给小胖，说道：
“那你说说看，这条腰带到底有些什么讲究。”
小胖接过那条腰带，仔细端详着，摸着两颗珠子。半晌说道：
“这颗黄的，我觉得，应该是密蜡。年头绝对不短了，远超过市面上的老蜡。密蜡这种东西，能引领心灵进入神圣境地，升华真我。是修持的绝佳宝物。那个银珠子就更不得了了。上面雕的是加持咒符，能够让你驱凶避恶不受外邪侵扰。这样的东西，普通牧民家里是供不起的。只能是庙里的宝贝。”
小胖说着抬头看了看江一凡，又说道：
“密蜡、老银，这些东西倒不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牧区的富裕人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只是，要看谁供奉。庙里的东西，每天听着和尚唱经，时间久了自然会有灵性。如果再有哪位大德高僧佩戴过，那就更不得了了。绝对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哪位大德高僧戴过？
江一凡看着小胖。
凑到鼻子底下问问，有没有汗味就知道了。
江一凡拿过那条腰带围到腰上，随口问道：
“你做什么的，对这些东西这么有研究。”
小胖嘿嘿笑起来，说道：
“我一直喜欢这些东西。这些年磨练得，只要一搭眼，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小胖说着，露出自己手腕上一串颜色艳红的手串。
江一凡不认识这些东西，问道：
“是红宝石？”
小胖哈哈笑起来，说道：
“哥你还真会夸人。我要是有这么一串红宝石，还能让债主狗撵兔子一样，追得满世界地跑？”
小胖抖动着手腕，手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江一凡看了一眼小胖，转过头看着闪出雪花点的电视画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