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得到永远的安息,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诸神忘却于生命的荒野,时间流逝,我所爱的,和爱我的人早已不见,我要去,我要去找到一个可以解脱的办法,被诅咒者悉听尊便,但我不是普通的被诅咒者,我要和你抗争到底,看看是你的诅咒强,还是我更强。
—————傅天旃(留于西元775年)
“很不好解释。”傅天旃脸上的笑容依旧,红发飞舞,朗蟾宫忽然觉得自己在照镜子,可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或许是偶然。”傅天旃踱着步,将左手按在肋下那把苗刀上,夕阳下,朗蟾宫忽然发现,这把刀鎏金的刀鐔上流动着一股火焰般燃烧着的灵力,这股灵力,即使是在这普通的状态下,似乎和自己的灵力并无区别。
朗蟾宫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的后背狠狠地贴在了石墙上,夕阳照耀下的石墙依旧冰冷,紧贴在自己流满了汗水的衣服上的时候,竟让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我知道你很矛盾。”傅天旃将黑色的面罩重新扣到脸上,轻笑一声,“说实话,看到你的第一眼也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但我知道你与我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于是。”
他上前一步,以便更加靠近朗蟾宫,后者本能地向后退去,却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于是,我让达鲁克这家伙,把你带出来,带到我这里!”
“他是在特意等我?”
“不然,仅仅是凭借着那样的监牢,怎么可以将他困住?”
“那,是你让他把我带到这里的?”朗蟾宫看着傅天旃的眼睛,希望从中读出答案,“我们见过么?”
“法特兰沙演武会!”傅天旃将重心调整到左腿上,“君彼时,意气风发,当然不会注意到我这个盲瞎之人。”
“盲瞎之人?”朗蟾宫挠头,陷入沉思。
傅天旃没有理会他,只是转过头,
“山雨欲来,山雨欲来。”
“你究竟是谁?”朗蟾宫并没理会傅天旃的喃喃自语,低声发问。
“这是一段很长的故事!”傅天旃并未看他,只是发出一声梦呓似的长叹,
“八百多年过去了,我也想弄清楚,我究竟是谁?傅天旃究竟是不是我?”
“西历535年,夜雪国。
这里还不是一片汪洋。
我们来自天南海北,
我甚至还记得那时候,青国的皇帝,还不是国家名义上的象征,而是真真正正的统治者。光荣革命还是没有影子的事儿。
就这样,我们在雅丹城看见了真正的神!
一个超出了我们认识的,却又的的确确存在的神。
他说我们无权知道他的名字,可他却知道我们的名字。
他说,他是晨星,却会把毁灭带给世界。
我们不信,于是,作为惩罚,”
傅天旃说着,将黑袍闪落一旁,露出这黑袍下,布满了恐怖伤痕的修长而又健硕的身体。
朗蟾宫的嘴张大了,
他并不惊讶于傅天旃身上的伤疤,他知道,身上的伤疤,不一定比他少。
他也并不惊讶于傅天旃身上的肌肉,因为,他发现,傅天旃也仅仅是大了一号的自己而已。
令他吃惊的,是一道火焰一样的纹身,
从傅天旃的脖颈上一直蔓延开去,蔓延开去,一直到傅天旃的肩胛上。这火焰一直燃烧着,扭曲着,朗蟾宫揉了揉眼睛,他发现,这纹身,真的一直在,不停地抽动着。
“你看见了?”傅天旃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就是神的惩罚,他赋予了我们永恒的生命,却在我们身上,留下了有关于诅咒的纹饰,这纹饰,一刻不停地,炙烤着我们的灵魂,后一秒,我们的灵魂又会重新长好,反反复复,让我们如同普罗米修斯一般,永远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时时刻刻地聆听着自己灵魂的哀嚎。”
“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一件事儿。”傅天旃的眼里突然放出了光彩,“我们的灵魂将会得到解脱,我们的躯壳可以得到长眠。”
“本以为,人间种种,已与我等毫无关系,直到,我们看到了那颗‘太阳之泪’看到了那个小皇帝饮下的那杯毒酒!”
傅天旃突然仰天长啸,声嘶俱裂,
“我们,又要重聚到一起,打破这样悲惨的命运。”
“我们,需要你帮忙!”
傅天旃看着朗蟾宫的眼睛,眼里,似乎有泪在滚动,
“答应我,答应我们,作为回报,我们,会帮你恢复你们曾经的荣耀和辉煌!让西林牙国的疆土重新从火食国西境一直到法特兰沙南境,让法特兰沙人不敢南下牧马,张弓报怨,让你们祖宗的光辉在你们手中重现!我说到做到!”
傅天旃坚定地看着远方,一字一顿地说,“我,海陵郡,傅天旃,对着不卷之刃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