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
最痛苦的莫过于死亡,然而,有时候,人们最最渴望的,也是死亡。
皇帝。
最最尊贵的就是皇帝。
他掌握着一切生杀大权。
然而,你有没有想过,最最悲哀的,
也是皇帝。
此刻的皇帝,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小汉诺约克孤零零地坐在华丽的御座之中。
火光,映照着他那张白净而又显得有些过于柔和的脸上。让他看上去,甚至有些不像一位王者,却更像是一个孤独无依的柔弱的孩子。
在他的身后,
黑色的天鹅绒窗帘被风吹动,不住地拂着王座的靠背和他棕色的头发。
他的头发看上去乱蓬蓬的。
这样的头发,并不应该属于他这样的人,
更应该属于一个乞丐。
而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杯子,
杯子里,绿色的液体漾了漾………
传说中,这杯酒,将会召唤出前所未有的邪恶,
连魔鬼都会感到恐惧的邪恶。
汉诺约克眼里的迷茫一闪而过,这个年轻的皇帝再一次地打量着手中的这杯液体,眼里,浮现出一丝悲凉却又夹杂着极大怨怒的神色。
这么多年了,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汉诺约克牙关紧咬,
一仰头,将那杯绿色的液体一饮而尽。他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里,燃起了一团团绿色的烈焰,慢慢地,慢慢地向外,向外扩撒开去,将他包围。如同地狱里的冥府烈焰。
他双手锁喉,笔直地向前倒去,伴随着金属与大理石碰撞的声音,周遭又恢复静谧。
没有人来,甚至,连风也屏住了呼吸,不再吹动着窗帘。
时间,仿佛在此刻都静止了。
只留下一阵巨大的叹息。
西历1376年,11月20日,小汉诺约克突然宣布,自己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名字——阿斯兰?莱恩?汉诺约克。
阿斯兰是古悉兰王室对狮子的尊称,而莱恩更是法特兰沙语狮子的意思,这一天,被法特兰沙的史学家称之为‘中兴之日’。而他们也为小汉诺约克找到了更威风的名字。
——————狮子王———————
绵羊已死,狮子归来,
大臣们欣喜地发现,虽然这位王者的眼眸,从金色变成了翡翠一般的绿色,虽然原本温柔得甚至有些软弱的他竟然开始变得强韧无比,他们知道,他们所期盼着的那位王者已经到来了,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西历1379年,二月。
菲尼科斯兰德的空气温暖而又甜腻,人们置身其中,仿佛是将自己浸泡在葡萄酒里,威利斯城堡哥特式塔尖上的鸟儿也展开双翅,享受这这份温暖。
可教宗并不这么觉得,即使,他的身上还披着这个季节看来相当厚重的红袍。
阿斯兰王定定地看着他,碧绿的眸子里面,流转着一种异样的光芒。
“你想好没有?”
国王从御座上站起,将一只手按在御剑的鎏金剑柄上,另一只手,则叉在腰间。
“我并不同意。”
教宗本想干脆利落地打断王的话,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
“朕叫你来,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毫无征兆地,阿斯兰王猛地抽出长剑,剑锋直指,教宗的鼻尖。
仿佛被对方的情绪感染,年迈的教宗也猛地站起,将目光定格在阿斯兰王绿色的眼眸上。
“我是法特兰沙的教宗,我不可能同意你另立国教,并且自己担任教皇这样的无理要求!”
一阵风吹过,老教宗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起,阿斯兰王却注意到,教宗的头上,竟有有几根黑发,分外扎眼。
这几根黑发,就如同老教宗最后的倔强,默默地,抗争着。
教宗本人,不也就如同这几根黑发一样么?
那么,朕就把你,连同你头上的黑发,一起,连根拔起。
“算灵卦,算准挂,大流运卦,未卜先知。”
菲尼科斯兰德热闹依旧,在这里,没有你见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远处,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一路吆喝着,向前走去,在他身后,一位明艳得近乎妖艳的少女正跟在他身后。
“算灵卦,算准挂,大流运卦,未卜先知。”
“都怪你。”少年一面吆喝着,一面低声嘟囔道,“曦月!”
“怪我什么?”
少女双手叉腰。
“你看看旁边的人,都急着看你了,哪还有什么人注意我的破卦摊?”
少女环视四周,果然发现自己的周围早就聚集了一群人,
男的大多流着口水,一脸的痴迷,此时,发觉少女的目光扫过自己,幸福得几乎要昏倒,有的急忙整理几下衣服,有的,甚至已经倒在了地上,哪怕是倒在少女的前面,被她踩一脚也是幸福的。
此时的女人们,却比平日里团结得多,都聚集到了一起,都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埋怨自己的男人没定力,有的也会发出一阵赞叹,然后,却悄悄地骂一句,“这么妖气!”还有的甚至自不量力地对比起自己和曦月之间容貌上的差距,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自己比这个女人强多了!
他们自以为自己的话说得隐秘,却不想,这些话被曦月听得一清二楚,她只好叹息一声,苦笑道,
“修,看来你的生意做不成了!”
“我本也不打算做生意了。”修无奈地看了一眼曦月,“早知道,应该把你塞到那个袋子里去!”
曦月对着修做了一个鬼脸,却只见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曦月只好耸了耸肩,对着修说道,“看样子,我要跑进那个袋子里去了?”
“不必了!”修摊了摊手,“马上,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门没锁,想进就进来吧!”
修和曦月的脚刚刚踏进院子,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老不死的修!”
曦月皱眉,她似乎还没听过谁这么叫过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是无礼如她的父亲——卡斯特,也要叫修一声“威廉!”
没想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却只是笑了笑,
“你不也是老不死么?大哥?”
屋子里的声音也开始大笑了起来,随后,一个人影讯速地闪了出来,即使是曦月,也难以看清这个人是怎么到院子中的。
“好久不见了!”
男子那朗朗地笑声回荡在庭院之中,良久,才停了下来。
“怎么,身边的狐狸又变了?”
曦月一愣,这才看清,这个男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对面,正用一双纯黑的眸子打量着自己。
他的眸子真亮啊,即使是天上的星辰,看见他眼中的光芒,也会深深地感到自愧不如。
“我姓朱,叫我老朱就好。”
老朱微微一笑,向曦月伸出一只手去,曦月犹豫了一下,却发现老朱的右手食指上,好像有一个火焰状的伤痕,这伤痕,仿佛自己从哪里见到过似的。
“我叫曦月。”
曦月向前伸出手,却发现眼前的人早已经消失了,她连忙回过头去,却发现,老朱早已经和修并排站在了一起。
“你是来看我的?”老朱笑了笑,“这地方已经好久没有故人来了!”
“不好意思,叫你失望了。”修耸了耸肩,“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而来。”
“你找到你二哥了?”
老朱眨了眨眼。
“少装蒜!”修锤了一下老朱的肩膀,道,“你这里之前还来过一个人,一个女人。”
“哼,”老朱揉了揉被锤痛的肩膀,冷笑一声,“这里其他什么人都没来过,独独是女人来得最多。”
修只好皱了皱眉头,缓缓道,“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男装的女人,而且。”
修盯着老朱的眼睛,未待后者说出任何话来反驳,就压低了嗓音,轻声道,
“那个女人姓,安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