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歌里盼君归,
归去明月入深帷。
帷卷檀香佳人笑,
笑渐不闻思如水。
————朗蟾宫《小叙》
“你………”
骆仙邈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繁花谷’在我赶到法特兰沙之前就已经在克伦威尔的手中弄到‘太阳之泪’了。”
朗蟾宫低声说着,不经意间,他的气息就在骆仙邈的耳边环绕着,让她的耳朵有些痒。
“这步棋很高。”
朗蟾宫挺起身子,缓缓地将手按在肋下那把长刀的刀柄上。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果然厉害,”
黑暗处的声音笑着,
“不愧是‘红发鬼’,当真是敏锐。”
“惭愧惭愧。”
朗蟾宫的目光落在一片树丛当中,
“若不是阁下故意弄出声音,那我恐怕永远找不到你的!只是……”
朗蟾宫的声音蓦然变冷,手中的刀在一瞬间,抽了出来,幽蓝的刀刃,在阳光下,闪得人眸子生疼。
“请说明阁下的来意。”
“很简单。”
阴暗处的声音回答得很干脆,
“你的来意就是我来的理由!”
那个声音干笑着,继续说道,
“我想,朗大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太阳之泪’的重要性吧!”
“你也同样聪明,那也该知道,我们绝对不会将‘太阳之泪’双手奉上!”
“可我们的理由并不冲突。”
只听树丛当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位青国文士模样的人缓缓走出,
他一直这样地向前走着,走着,一直走到在朗蟾宫的眼前,他才停下脚步,
“朗大人,同朝为官,您竟听不出我的声音么?”
他说着,也同时向着骆仙邈施礼
“见过太尉大人。”
仿佛一盆冷水从上而下,骆仙邈打了个冷战,才缓缓地说道,“凌月柏。”
凌月柏笑着拱手
“劳大人还记得我,只是………”
他抬起头,看着骆仙邈的眼睛,
“‘太阳之泪’是无价之宝,那么,下官想要知道。”
他的喉结动了动,可是眼睛依旧瞪着,眨也不眨,这样的神情,让骆仙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种在草原觅食的土狼,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厌恶。
凌月柏并没有在意后者的表情,只是将目光转向朗蟾宫,继续说着,
“我想知道,‘繁花谷’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才将这样的稀世珍宝弄到手中的?”
“我猜凌大人是无法进入这个藏宝的地方,并非是因为找不到这颗‘太阳之泪’吧!”
“还是朗大人聪明。”
凌月柏干笑了一声,
“我找到了‘太阳之泪’的藏匿之处,可是,却在那里找到了结界的痕迹,”凌月柏舔了舔嘴唇,
“我猜,普天之下,除了克伦威尔,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有这样的能力,布置下能令‘破法者’都无法破解的结界!”
朗蟾宫这才注意到,凌月柏脚畔,那只不停地舔着自己爪子的胖乎乎的小白狗——难道这只不起眼的小东西,就是大名鼎鼎的破法者?
“这个克伦威尔可是坚决的主战者,他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松地将手中唯一可以阻止战争发展的宝物,双手奉上呢?”
“当然是利益了!”
见到面前的两个人并良久都没有回答自己,凌月柏终于说话了,
“不然,你以为他会善心大发么?”
“我当然不会善心大发!”
龙皮椅子上,克伦威尔玩弄着自己最新得来的那一枚戒指——耶梦加得的眼泪,一面满脸笑容地看着对面铁青着脸的威飒特和不停走来走去的诺提。
“那你一定就是疯了!”
诺提咆哮,
“你瞧瞧你这个杂种干得好事儿!”
他原本白净的脸,此时涨得通红,
“先不要激动!”
即使对方的话很粗鲁,可克伦威尔脸上的笑意并未消失,
“落雨国有一句格言,相信别人,更要一百倍地相信自己。你们难道对我的计划已经失去信心?”
“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威飒特的脸色阴沉,他不停地舔着嘴唇,每当紧张的时候,他总是会这么做,
“我们首先和铁连城合作,为的是让这场战争开始,而现在,我们又选择与‘繁花谷’合作,并且,主动将本已经得到的,可以左右这场战争的‘太阳之泪’拱手相让,我实在不能明白您的意图。”
克伦威尔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戒指,戒指里的灵魂正在不停上下飘动着,试图摆脱这戒指的束缚。
“即使我对那个铁连城几乎一无所知,可是,我也知道,‘血沥骨’马上就要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接下来,我需要新的盟友。而且,对于这个知根知底的盟友。”
他将目光落在威飒特的身上,直视着后者的眼睛,
“我需要拿出百分之一百的诚意,至于那块石头,总会回到我的手中,我向你们保证。”
说罢,他环视左右,以一种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道,
“请诸君静候,真正的好戏,马上开场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威飒特却从他压抑的嗓音当中,听到了一丝兴奋,这情绪来得那么轻微,就好像是青草蔓延的庄园之内,有一颗细细的藤萝,沿着岩石的墙壁,一直向上攀爬,慢慢地,慢慢地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等待着绽放出一树的繁花!
鎏金的茶几上,那只黑得几乎可以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猫,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睁开自己翠绿如同鬼火一般的眼眸,看着威飒特,良久,才从打着咕噜的鼻腔中,挤出长长的‘瞄’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