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国边境,无名村落。
不知不觉间,赤天幕已在这个安逸的小村落里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
在这期间,赤天幕跟医馆师父学会了如何闻香识药。这是一种很先进的识别药草的方法,不用口去尝,而是用鼻去闻,这样比尝药要安全许多。
赤天幕经常跟黑婉晴去后山采药。此山名唤落霞山,是因山上有处落霞峰而得名。这个山峰名字的由来还有个小典故,传说上古时代,空狐首领天帝携其妻子地后途经此处,当时正值黄昏,落霞晕染山峰,五彩祥云将峰峦环抱,犹如置身于人间仙境。天帝见此景甚是感动,作了一首名为《落霞峰》的诗:
携眷登九峰,
误入仙境中,
霞光染万里,
故作落霞峰。
虽然这只是传说,但峰顶之处,在赏落霞的最佳位置的地方,有块巨石,上面竟真真刻着落霞峰三个古体大字,直到现在也不知谁人刻上去的。这三个字让这段传说变的更加栩栩如生,就像是在证明天帝果真到过此处一样。
此山还是赤狐部族和黑狐部族的分界点。当时,黑婉晴就是在这里发现奄奄一息的赤天幕。此处对于赤天幕而言与众不同,他把这座山看成了他人生的新起点。
每次与黑婉晴去采药,黑婉晴都会在落霞峰巨石处教给赤天幕他们黑狐族的剑术。黑婉晴的贴身之剑叫作木棉剑。那是一把很秀丽的剑。剑柄乃木制,刻着一朵很好看的木棉花。剑下掉着一窜粉色的石头,这种石头不同于普通石头,呈透明状,就像是凝固的水滴。黑狐族唤此石为晶,而在赤狐族此石被唤作滴子。很多次,黑婉晴对赤天幕的贴身之剑表示过好奇,但赤天幕的剑就像他的身世一样,是他的禁区。那一层一层布条包裹下的剑里似乎蕴藏着巨大的秘密。有好几次黑婉晴差点撕去那布条,想一睹这被赤天幕珍惜如命的剑究竟长成什么样子。但最后,她都打住了,因为她明白,一旦她窥探了他的秘密,恐怕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别说剑了,黑婉晴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曾知晓。对于赤天幕的了解,仅限于他是只赤狐。赤天幕很能干活,家里大小体力活都是由他来干,但他话不多,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黑婉晴除了教他练剑之时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平时他都是不出声的。于是,教赤天幕练剑成为黑婉晴最开心的事情。黑婉晴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木头。没成想这名字还真叫了起来。
另赤天幕头疼的是黑阿牛。因为黑婉晴,黑阿牛总会百般刁难赤天幕。虽然赤天幕已经很刻意与黑婉晴保持着距离,但黑阿牛还是不愿放过他。不过这些事,都不足以搅动赤天幕的内心。现在的他内心唯有复仇,他要借助一切可以另自己强大起来的因素进行复仇。但有件事却萦绕在他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那便是他身上中的毒。虽然他的毒已经不再影响他正常运用延髓之力了,但还是有些许残留,无法痊愈。医馆师父告诉他这种毒是金狐族的毒,而且只有金狐皇室才有配制之方,此毒极其罕见,他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此毒,只是在书中看过介绍。他能力有限,只能医治至此。赤天翔居然有金狐族的毒?这另赤天幕很是困惑。他自己的哥哥居然勾结金狐族,而且他对此竟一无所知。赤天翔究竟有多少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呢。
复仇像是一把利器,再不断的去刮开已经结痂的伤疤。
白天他努力的去学习,去干活,去充实自己,好让自己忘掉一切,但夜晚,他却只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要强大到足够击垮自己的哥哥。每当这时,那些有关雪琴和父皇的回忆便会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上演着。
他知道,他该离去了。
那日,他照常与黑婉晴去落霞峰练剑。今日,黑婉晴要教给赤天幕的招式很难,此招式名为千回百转,招式步伐变换极其诡异,对使用者延髓之力的掌控要求极高。虽然剑客在狐国的世界里常见的就像是河里的游鱼,但是在这样一个无名村落里,居然有剑客,而且还是剑术极其高超的剑客,另赤天幕很惊讶。延髓之力高超的剑客多半都聚集在皇室。
当黑婉晴耍完这个招式后,她脸有些微微的红晕,脸上流出一缕香汗,配着这漫天的晚霞很是动人。
“看会了吗?木头?”乌木的黑发因为汗的缘故紧贴着面颊,衬出皮肤的姣好。
“有些难,不过,我可以一试。”赤天幕拿出被布包裹着的麒麟剑,仿照着操练了起来。
可这招确实太难了,麒麟剑用布包着隐去了剑锋,根本就无法全力使出延髓之力。
“你,”黑婉晴顿了一下,她看的出赤天幕练不好是因为那被布包裹着的剑,剑锋露不出来,怎么能练好此招式呢?“你的剑锋露布出来,这样不利于练剑。”黑婉晴终于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
赤天幕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望着手中的剑,那眼神温柔的就好像眼前的不是剑而是他的妻子一样。
“可以吗?”黑婉晴眼神憋了一下剑,又看了一眼赤天幕。
赤天幕明白,她的意思是要解开剑上的布。但赤天幕却迟疑着,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信任我?”黑婉晴道,她感觉很委屈,情绪有些激动,眼睛里竟闪出一丝泪花。
“我不是这个意思。”赤天幕生性老实,本就不善于处理男女之事,如今一个女孩子竟被自己惹哭,赤天幕瞬间慌了神,不知如何去解释。
黑婉晴看到赤天幕那慌张的样子,突然破涕为笑,:“是我不对,你为我们家做那么多,我不该质疑你。刚刚是我没把控好自己的情绪。”
“婉晴姑娘。我??????”
“叫我婉晴,已经告诉你多少遍拉,还加姑娘两个字。”
“婉晴,我不是不想给你看,而是告诉你的事情越多,我怕你会承载更多的风险。我是一个身负仇恨之人,我担心我的仇家会找你们的麻烦。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连累你们。”
“我不怕!我只想更多的去了解你,去帮你分担你的痛苦!纵然是有生命危险那又何干?”黑婉晴望着赤天幕的双眼,眼神似乎再寻求着赤天幕的答案。
“我不能连累你们大家。”赤天幕以一种坚定的眼神回绝着黑婉晴。
那日落霞峰阴天,乌云密布,没有晚霞。那是黑婉晴见过的落霞峰最丑的时刻。自那日起,她便没有在和赤天幕来此处习过剑,平日也没和赤天幕说过一句多余的话,直至赤天幕即将离开的那日。
赤天幕即将离开的那个夜晚,黑婉晴怎么也睡不着。她已经习惯有他的日子了。她以前总认为,有师父,有阿牛哥,人生就足矣,但现在她才明白,她的人生里只有他就够了。她为她这几日因赌气没有好好和他相处而后悔,谁曾想,这竟是最后的相处时光,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她很想随他一起去,可他是肩负使命的人,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事,但她知道,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她不能去拖后腿。并且,他心里没有她。
黑婉晴坐了起来,披上衣服走了出去,尽管是他不曾喜欢过她,但她还是想在看看他,听听他睡觉时那均匀的呼吸声。
想着想着,黑婉晴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赤天幕房间外。房间内,有烛光隐隐闪烁,黑婉晴心中有些悸动,他还没睡啊,也是有心思吗?
“谁在外面?”一番警惕很高的疑问。
“木头,是我。睡不着,就溜达到你这来了。你睡了吗?”
“没有。”
“我能进来吗?”
屋内一面寂静,没有回答,这静和着夜的静,让人心里有些慌。
对黑婉晴来说,仿若过了许久,门突然打开了,“进来吧。”
“木头,你怎么也没睡啊?”
“那么多天,一直没来得及感谢你们。等日后,有机会必将报答。”
赤天幕答非所问。这个医馆所有人都视他为家人,他也早已将此当作自己第二个家乡,如今要离开,他怎能安然入睡呢?但他将这一切都埋入心底,并未打算将此告于黑婉晴。
黑婉晴心里像敲鼓一样,咚咚响的厉害。她好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她想对他说,我不需要你的道谢,我喜欢你,我想随你浪迹天涯。但话到了嘴边,她却只是说了一句:“木头。你不用报答什么,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黑婉晴转头跑了出去,她不想去看赤天幕究竟是什么反应,她怕看见那冰冷的回绝。泪从她那白皙的小脸蛋上滚落。灼烫着她的脸颊,更灼伤了她的心。她恨自己终究还是没勇气说出那句话啊。
天不亮,黑婉晴就起来开始为赤天幕收拾行李。其实她一夜未眠。
天明了,黑婉晴一人独自来到了落霞峰。她没有去送赤天幕,她不想看见离别。巨石旁。赤天幕仿若还在那里舞弄着包裹着白布的剑。黑婉晴似乎仍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对他来说只是过客,可是,他对她而言,却是今生依靠。这短短一个月,却是她今生最幸福的时刻。如果他不是赤狐,她不是黑狐,如果,他们很早就已相识,早于他睡梦中呼喊的那位女子。他会爱上她吗?
只为情深,奈何缘浅。
一颗开花的树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候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作了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进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