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时光更是闷热非常,绿意滔滔的柳叶被晒蔫的性儿,软哒哒地垂了下来,平日里叫得最欢的夏蝉,这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影子也找不见一只。
国子监负责教授皇子,责任重大,因此也不敢怠慢,特意吩咐人去请示了蜀皇的意思,问问能不能停了下午的课程,否则真出现中暑的现象,怕是担不起责任。因为苏幻风的师傅丰顺在御前伺候,派他去再合适不过,因此几个留值的太傅轮番过来催促,苏幻风才不紧不慢的出发了。
蜀皇此刻在归心殿内室休息,他年老体衰,也经不起这样的烈日炎炎,这几日御膳房传出消息,蜀皇的食欲不好,每日送去的膳食,也只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
苏幻风到归心殿门口的时候,伸着脖子望了几眼,见师傅不在,大概是还在长春园休息。守门的太监也都是认识他的,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幻风,大热天的你怎么顶着太阳过来了?是找你师傅吗?可巧,你师傅今儿上午没在。”
苏幻风客气地摇了摇头,“不找师傅,奴才奉国子监太傅的吩咐,有事情要问皇上的意思。”
“这样啊,那我进去给你通报一下,你且在这儿稍候。”太监麻利地迈过了门槛,脚步飞快地去了。苏幻风站在门口无聊地四下看了看,烈日下的碧瓦红墙都被晒得明晃晃的十分刺眼,他也不急,躲在回廊下的阴凉里好整以暇地享受着夏日灿烂的时光。
丰顺从长春园回来复命时一眼就看到他靠在归心殿前最粗的那根红柱旁发呆,忍不住微微一怔,踱步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苏幻风想事情正出神,似乎被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拍着胸口道,“师傅,你怎么鬼魅似的一点儿声音都不出?”
“放屁!”丰顺扬手要打,“哪有说自己师傅是鬼的?你这小子,真是欠揍了。”
苏幻风微微一笑,看他神清气爽,放下心来,“睡好了?午饭吃了没有?”
丰顺嗯了一声,见他关心自己,心下虽然高兴,脸上却装出一副淡定自若的神色,“你怎么来归心殿了?”
“柳太傅让我来问皇上的意思,看看下午的课程能不能停了,怕天气太热,皇子们受不了。”苏幻风淡然地说完,就笑着说,“真要有皇子晕在国子监里,回头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丰顺点了点头,正要再说,之前进去通禀的小太监已经跑了回来,先给丰顺行了礼,又对着苏幻风恭敬地说道,“我进去和皇上只说了国子监的苏幻风有事要禀报,皇上就说,去回他的话,就说依照柳太傅的意思办就对了。”
苏幻风嘿嘿一笑,“这倒省事儿了。”向丰顺打了个千,“师傅,那我回去了。”
丰顺嗯了一声,转身刚要走,又被苏幻风叫住了,悄悄凑近了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常宁回宫了。”
丰顺脸色一变,“什么时候的事儿?”
“晌午之前。”苏幻风脸色如常,“常宁,三宝……师傅,你的老对头这回可是凑齐了,看来宫里未来的日子又要热闹起来了。”
丰顺听他说的不怀好意,忍不住哼了一声,“你既拜我为师,就是进了我的门,我若是倒了台,你还有好日子过?再想躲在国子监轻轻松松的看书,这辈子怕是别想了。”
苏幻风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不会让师傅输的。”说完这番话,轻松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丰顺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背影,忍不住会心一笑。刚才的一句话,等于是变相的保证。也不知是怎么了,明明是阅历丰富的宫中老人了,得了苏幻风的保证以后,竟是无比的安心。
他轻轻吐了口气,转过身进内室向蜀皇回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