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祁烨低着头不说话,池渃也不好多说什么,朝局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黑暗,当今太子或许会是一个好的王,但太过心狠手辣,终究是不得民心。
她希望凤祁烨实现他自己的抱负,希望他早日积攒自己的实力,却并不想看到一个过于善良而纯真的王上。
“倘若这点气魄都没有,我是否应该怀疑当初救你的决定错了。”
池渃起身一甩云袖,走出了茶楼,凤祁烨想开口叫住池渃,却仍然过意不去。他知道池渃的决定是对的,但想到那样一位衷心报国的将军竟然就这样去世了,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池渃都没有再出现,而大业与北离大军的对战也到了白热化,敌方主将的指挥让敌军几次三番的从自己的包围圈中逃出,这让凤祁烨很是受挫。
与敌军的多次交战,鲁方的武艺也让凤祁烨震惊,明明是蛮夷之地的将军,可武功套路之中却多了大业的柔和灵巧,内力更是深不可测,若不是靠着自己枪法的精妙之处,恐怕早已被鲁方挑于马下。
而池渃虽然没有出现,却是知道凤祁烨如今的处境,不由得感叹,虽然在羚南的两年,凤祁烨熟读兵法,却少了实战经验。
敌方主将显然知道这一点,经验丰富的他对上凤祁烨自然有自己的优势,表面上两军实力差不多,可实际凤祁烨这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再加上鲁方习武多年,一身内力远非凤祁烨所能比拟。两军交战,己方不能取得压倒性的胜利,而两军主将的对战也没有出现绝对性的胜利,相比起北离,大业的将士们士气显然要低落得多。
“元帅,如今我军伤亡惨重,若再不能攻退敌军,恐怕……”郑陆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座的都明白,自己这边伤亡惨重,敌军虽也有不少伤亡,但比起己方,却已然是小巫见大巫!
“我知道,你们下去吧。”
“可是……”
下面的人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虽然凤祁烨在敌方主将鲁方面前缕缕受挫,却并没有让他的地位在众人心里下降,恰恰相反,初次领兵的凤祁烨在鲁方面前,虽然战况不乐观,但坚持了这么久,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等众人出了营帐,凤祁烨才收起在他们面前强势的模样,他知道,如果再不退敌,恐怕南城就要失守了,而这,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倘若南城失守,北离就如同打开了大业的缺口,一路北上,就是大业京都!
“祁烨。”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凤祁烨转身抱住来人,头埋在她的颈窝“阿渃,我好没用,我救不了死去的将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敌军的包围圈却无能为力。”
池渃愣了一下,便反手环住凤祁烨的腰,她知道现在的凤祁烨有多难过,多自责,不然怎么会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神色,可她也知道,若不经历这些,怎么能做一个好君王。
“祁烨,有人想见你。”
池渃刚推开凤祁烨,就有人从营帐后面站了出来,虽一身粗布麻衣,但那一身气度,熟悉的样子,还是让凤祁烨感到非常惊讶。
“阿渃不是……”
池渃摇了摇头,示意来人坐下,也拉着凤祁烨坐到主位上,看了一眼那人才说道:“我可并未说我杀了言将军。”
话说到这里,凤祁烨也明白了,言仲禺的诈死是池渃的手笔,至于言仲禺为何会同意,凤祁烨却一点也不知道,毕竟,边境重地,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想必这位就是四皇子了。”言仲禺向着凤祁烨抱了抱拳,从前他很是看不起这位皇子,母亲地位地下,他也懦弱无能,一点也没有皇家风范。
但现在第一次带兵竟能在鲁方面前坚持如此之久,要知道,鲁方可是北离的神威大将军,十几年来征战无数。
“让言将军见笑了。”凤祁烨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对于这位大将军,他还是很尊敬的。
“我是个武人,不讲究文绉绉的。”言仲禺挥了挥手,示意凤祁烨不用那么客气,然后直接切入主题“鲁方这人用兵大气,想必四皇子也感受到了。”
凤祁烨点了点头,几次交战,鲁方的用兵方式他也大概有些熟悉,但却想不出退敌之法。
“四皇子要明白,舍小家顾大家的道理。”言仲禺说完就起身告别,借着凤祁烨的名义从军营正门走了出去。
凤祁烨多聪明,言仲禺稍加提点,他看着战况图沉思了不久后,就有些明白了,以前总是希望顾及到所有兵将,但双方交战又怎么可能没有伤亡。
“阿渃怎么劝动言将军退隐的?”凤祁烨想到了办法,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才转头问出心里的疑惑。
“当朝太子心狠手辣,毫无仁德之心,言将军自然不愿意辅佐,我许他皇上还在位时,定不做造反之事,他当然应允我。”
池渃靠在座椅上,慵懒的抬起头看着凤祁烨,语气很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吃惊。
言仲禺是什么人,凤祁烨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因为池渃一句话就轻易将国家安危交到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手里。
“祁烨以后会知道的。”池渃摇了摇头,并不想跟凤祁烨解释过多,有些事他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
凤祁烨知道池渃不想说的事,怎么也不可能问的出来的,也就没再问,两人聊了些其他的事宜后,池渃便回了南城,毕竟这是军营,被发现了也不好解释。
池渃一走,凤祁烨就召集了众将领商讨明日如何对付鲁方,众人听了,连连称奇,心中对这位新元帅又高看了几分,虎父无犬子啊,如今的凤祁烨简直就跟当年的彦帝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就在众人高兴之余,凤祁烨却收到了安排在京城的探子的密报,池渃也同样收到了密报,只不过前者心急如焚,而后者一脸的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