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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陌生人

下午的咖啡馆里人头攒动,三三两两的人们人手一杯咖啡,闲聊着,或自顾自的玩着手机,在这个年代,没有手机该怎么活。不,正确说来是没有网络该怎么活。明明是工作日的下午,却有这样多的闲散人群,到底是日子太好过了,还是工作太难找了,又或者自由职业者越来越多了。

莫然轻轻的抿了一口她最爱的榛果拿铁,凝神的望着电脑,为什么一直没有灵感,连编个故事的能力也没有了,杂志社催的紧,再交不了稿子,下个月去帕劳旅行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也不是大无畏,我也不是不怕死.”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周围的人都望向莫然。角落里的莫然赶紧将电话静音,这个时间能打电话过来的除了催稿的编辑,没有第二个人了。

“吴编,稿子已经差不多了,我再改改”

“是吗,可是我怎么看你坐在电脑前跟傻了一样”

莫然惊悚的望向周围,在排队取咖啡的人群众终于看见一个让她避之不及的人,吴萌。

吴萌是世界杂志社的编辑,负责整理来自签约撰稿人的稿件,而莫然作为最最受欢迎的旅途爱情故事的特约撰稿人,是吴萌重点催稿对象之一。

吴萌拿着咖啡,用眼角看着莫然,嘴角勾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仿佛在说,看你往哪躲。取了咖啡,便迈着大长腿向莫然走来,而莫然避之不及不如正面应对,于是缓缓站起来。

如果有人注意到莫然和吴萌,一定觉得这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身材高大的吴萌简直可以媲美韩剧里的长腿欧巴,微黄的头发干净蓬松,正好在耳廓上方,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因为挺拔的鼻梁而显得有些许深陷,嘴巴不小,却与刚毅的下巴线条完美配搭,最重要的是没有胡渣。吴萌穿着干净的米白色亚麻衬衫,卡其色休闲裤,黑色马丁靴,斜跨着一个看不出牌子的包包,全身的颜色与手中那只绿白相间的咖啡杯简直完美组合。而着位男神此时正注视的女孩看上去最多不过24岁的样子,黑色及腰的长发如海藻般散落在肩背上,同样是白色的亚麻衬衫,搭配了一条牛仔短裤,墨绿色的高筒马丁靴让人很难不以为这两个人是约好了穿的情侣衫。女孩眉眼鼻嘴的比例刚刚好,又或许眼睛稍微大了一点,睫毛稍微长了一些,鼻子稍微高了一点,而嘴唇稍微饱满了一些而已,如果说她哪里长的不好,只能勉强说由于脸部些许的婴儿肥让她下巴的线条不像那些人工美女那样生硬。

按照韩剧里的情节来说,此刻,男神与女神相遇,是应该触电的节奏,可是,那毕竟是电视剧。

“你千万不要将你的咖啡放在我的桌上,因为,万一一不小心泼洒出来,弄湿了电脑,所有的稿子都没有了。”

吴萌刚刚准备放下的咖啡又端了回来,莫然确实不是好惹的,难怪催稿最难得也是她。

“莫大作家,我也是打分工而已,咖啡馆偶遇,打声招呼也遭到如此拒绝,作为世界男神的我会很受伤的。”

莫然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一言不发,就这样用那双超大的眼睛盯着吴萌,见吴萌有心偷看电脑,一只手迅速将电脑合上,以掩饰自己只字未写的心虚。

“然然”吴萌的脸上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来,有好东西给你”说着,吴萌从包里摸出一包薄荷味的万宝路香烟“其实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知道你在这里,为了完成工作特意来跟你偶遇,你就当给我个面子,不要摆黑脸了好不好”

“算了,看在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桌的份上,给你个面子,陪你抽支烟吧”。

莫然与吴萌绝对不是外人眼里的天造地设,而是发小,从小学到大学,每当吴萌要交女朋友,莫然就是他的写手与信使,一封封浓情蜜意的情书帮吴萌骗到无数女朋友。接着,无聊之余就将吴萌的爱情故事编成小说投到各大杂志社,而吴萌也不介意,他常说,如今莫然能成为作家,有他的功劳。而莫然却恨恨的说,要不是大学时候被杂志社催稿催到头晕,也不会在吴萌的诱惑下沾染上抽烟的恶习。如今,一个依然是靠写字为生,另一个却成了催她稿子的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然然,你的稿子要是还没写好,就从以前的废稿里抽一篇出来改改算了,我知道你最近家里发生些事情,没有心情写。”

“是啊,杂志社高层大变动,有些事情瞒也瞒不住,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点燃一根烟,莫然不再说话。世界杂志社是碧城著名的上市公司,作为世界杂志社的唯一的继承人,家族这样大的生意本应是由她接手,只是,去年夏天,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两母子,直接来家里敲门,说是父亲的合法妻子和儿子。母亲和父亲面对这奇怪的母子都没有说话,仿佛心里早已有数,怎么问也不说,猜想也许一切自有故事。莫然想,自己都30岁了,遇上这样戏剧化的家变,真是好笑。

莫家大宅里,莫父正在二楼书房静心书画,莫母像往常一样在厨房烹制各式甜品,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是家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年约50的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女人现在在家里的称呼是雯姨,旁边是雯姨的儿子,叫莫成。自从去年莫家夫妇接受了这两个人以后,他们就顺理成章的住了进来,莫然至今不知道父母与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忽然多了一个小自己一岁的弟弟和一个阿姨。而雯姨和莫成除了当初的气势汹汹以外,住进家门之后全然无攻击性,待所有人都很友好,虽然自称是莫世伟的合法妻子,但是见到贵为莫太太的陈安怡还是尊敬的叫声怡姐。而莫成也很有礼貌的样子,他叫莫世伟爸爸,称陈安怡莫妈,唤莫然为姐,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叮。。”家里的保姆荣妈跑去开门“然然回来啦。”保姆荣妈从莫然小时候就一直在莫家,是她跟陈安怡一起带大的莫然,操持家里的一切,所有人都尊敬她,莫然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姐,你回来啦,莫妈在厨房做甜品,估计快好了,你回来就有的吃真好。”

“恩。”对于莫成的热情,一年以来,莫然都很不习惯,尤其每每说出这样的话,莫然总觉得这母子两的和气无比虚假,只好应付一下罢了。

“妈,我回来了,你怎么又在厨房忙,以前我觉得你喜欢做甜品,做了给我和爸爸尝尝,现在家里多了两个人,你每次一做就做好多份,怎么就成应该的了?!”听到女儿这番话,陈安怡不去应她。

“反正一份也是做,两份也是做,做多一点还方便呢”莫然听母亲这样说,也没了脾气。

陈安怡今年55岁,可是保养的好,看上去跟莫然似两姐妹,相对于50岁的雯姨来说,陈安怡更加年轻貌美,莫然怎么都想不通这母子两跟莫家和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妈,为什么要安排莫成到杂志社工作?你知道吗,他去了之后杂志社高层有一大半都离职了,我只是约稿作家,不参与管理,也管理不到我,但是我看到眼里就是觉得有问题。”

“然然,有些事情一句半句很难说清楚,杂志社是你爸爸的,他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你呀,就安心写的字,从前让你管理杂志社,好让你爸爸休息休息,你一直不愿意,现在有人帮你爸爸管理了,你怎么又不愿意了呢。来,你最爱的舒芙蕾好了。”

“妈妈做的甜品胜过米其林餐厅”。莫然被陈安怡的甜品堵上了嘴,跑去花园晒太阳了。家里的事情,哪轮到自己理,该说的时候,自然会知道,莫然这样安慰自己纠结的心。

“我也不是大无畏,我也不是不怕死”周日,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莫然。

“你好,莫然小姐吗,我是莫成的女朋友”

“莫成的女朋友?”莫然茫然,莫成的女朋友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莫然小姐?”

“恩,在,你说,什么事”

“有一些关于你家里的事情我想你有兴趣知道,请于下午两点到人民街拐角的咖啡店”

“你有事就直接找莫成,找我做什么”

“来不来是你的事,总之那个时间我会在那里等你”

挂上电话,已睡意全无。起身洗漱,对着镜子,莫然很纠结,去还是不去呢?此刻已是正午12点,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好奇心是灵感的来源之一,于是,抵挡不住好奇心的诱惑,莫然决定去会一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

人民街临近莫家大宅,选择这个地点,想必该女子多少对莫家有了解,而这间咖啡店也是莫然经常光顾的。周日,咖啡店人多,三三两两聊着天,连室外的休闲椅也客满。莫然走进咖啡店,左右环顾,只见一女子背景,长发,穿着裁剪十分合身的无袖连衣裙,身材曲线十分姣好。在依然有寒意的春天里,这样的穿着想不显眼都难。周围群聚的客人,只有她一人端坐着,仿佛在等人,应该就是她了,莫然深呼吸,向女子走去。

刚刚挪步,美丽的长发女子像有感应似的回头朝莫然打招呼。

“这里”

莫然点了点头,继续走过去。

“你好,莫然,我叫林梓薇,叫我vivian好了”

“你好,林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对于陌生而莫名的自来熟,莫然向来谨慎,林梓薇果然美丽,脸庞不逊于身材,三庭五眼比例刚好,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还有饱满丰润的双唇,妩媚之余竟还有几分清纯。按照长相来说,莫然是喜欢的。

“莫小姐,我可以直接叫你莫然吗,我们年纪相仿,我就不客气了”

“可直接入正题”

“我和莫成四年前在澳门认识,我们一见钟情一直恋爱了两年,两年前,莫成突然消失了,后来多番打听才知道摇身一变成了莫家少爷。”

莫然只是听,并不答话。

“跟莫成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叫莫成,叫高成,我见过他母亲和他当时的父亲”

啊,原来莫成在进入莫家之前是有老爸的,那又何故成了自己父亲的亲儿。莫然只是在心里疑问,继续保持沉默。

“他的爸爸是个赌场的保安,妈妈似乎没有工作,但是整天打扮的高贵异常,穿金戴银,与他爸爸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而高成,不,是莫成是赌场里的荷官,我们是在赌场里认识的。且不说他妈妈那些金银首饰是真是假,总是我认为他们家没有这个条件让她如此打扮。”

抿了口咖啡,林梓薇继续说,似乎莫然听与不听,根本不重要。

“有时候,我去莫成家吃饭,他爸爸总是不在家,他妈妈总是一副冷脸,不笑,也不说话,吃完饭就出门。我问过莫成,他并不愿意去说他妈妈的事情。偶尔我也听莫成说起他父母吵架。有一次,打电话给他,听见电话那头,他父母大吵,隐约听见他妈妈说,你要是不愿意养我们母子,自然有人养,之类的话。”

“林小姐,所以,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莫然忽然觉得这个林梓薇不怀好意。

“莫然,你不觉得奇怪吗,忽然家里就多了两个人,这个莫成,从荷官忽然就变成了莫家少爷,这一切凭什么,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你不想知道吗”

“林小姐,谢谢你的好意,如果你不再是莫成的女朋友,我想,莫家的事情也轮不到你过问,如果你依然是莫成的女朋友,那你大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问清楚这一切是为什么,我还有事情,先告辞。”

“莫然。。”

莫然起身离去,剩下林梓薇无趣的继续搅动咖啡。

离开咖啡馆,莫然往吴萌家走去。林梓薇说的一切她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她生怕林梓薇有什么企图,还是保持镇静的好。莫成母子的过去,早就在她心头分析了许多遍,现在有了这个林梓薇,仿佛就是个突破口,莫然必须找吴萌商议一下。

吴萌的家离莫家也就是两条街的距离,这一区的住宅堪称碧城最贵,环境最美,安保最好。此刻的吴萌正坐在23楼宽敞的落地玻璃前品尝着前不久刚从奥地利寄过来的TOKAJI。

“吴萌,你给我开门”,吴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起身开门,这样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令他头疼的莫然。

“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门铃么?”吴萌一边开门,一边嘟囔着,胸口被莫然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莫然将手袋随手扔在地上,径直走到吧台前,从冰箱里取过一只郁金香杯,转身走向窗边,自斟自饮同时踢掉令她讨厌的高跟鞋,若不是今天去见了那林梓薇,大可不必穿成这样。只是,谁想即便打扮了一番,还是从气场上输给了那个林梓薇,谁让别人身材比自己好呢。

见莫然一言不发的一连串举动,吴萌便知道此女有心事。懒懒的关上门,从吧台拿出薄荷万宝路朝窗台扔去,刚好砸在莫然头上。

“你行不行?从小到大投篮没准过,砸我倒是准的很,赶紧过来开会。”

“开会?稿子遇到问题?”

“吴大编辑,跟您汇报一下,稿件已发至您邮箱,请查收。”

“这就去.”吴萌假装去拿电脑,却没想到莫然狠狠的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收敛了玩笑。

“好,好,大小姐,不跟你开玩笑了,看来这次有重要事情商议。”

莫然这才收回杀人的眼神回复常态,清了清嗓子开始将林梓薇的一番话细细说给吴萌听。

“吴萌,你爸爸与我爸爸相识几十年,要不你从中帮我打听打听这个莫成到底什么来路?”

“然然,不瞒你说,我爸虽然也是世界杂志社的股东,我们俩家又是世交,但是说实话,我真没有听过我爸提起莫伯父有私生子这回事,不过对于这个莫成在杂志社的疯狂裁员举动,我爸也颇有微词,关键莫伯父似乎对于这个莫成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这才是最要命的,好多老臣子都看他不顺眼。”

“疯狂裁员?这个事情我有一点听说,我以为那些高层是看不惯他自动离职。”

“你不知道,这个莫成在公司里简直就是一副大太子的模样,人见人恨,却又是人见人怕”

“嚯。。”莫然没有想到这个莫成在家里一副毫无攻击性的样子,在公司却是如此厉害。吴萌是断然不会说假话的,只是这番话让莫然觉得对于这个莫成两母子必须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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