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7440900000001

第1章 越溟之战

你听到声音了吗?”

“什么?鸟叫声吗?”

“嘘。”老国王邱颜那多示意小声点,慢慢地移动身体,尽量不发出大声响惊扰到草丛里的东西。突然一只有着五彩羽毛的鸟从草丛里飞出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走了,“不是它。”他的脸上露出了遗憾。

“你在说什么?”大学士伯彻疑问道。

邱颜那多慢慢移动自己硕大而衰老的身体,气喘吁吁坐在花园的长椅上,“记得我带兵越过赫长雪山打仗迷路那次吗?我被困在洞窟里,那时又冷又饿,差点都快死了,有一天早上,我从梦中醒来,或者我就在梦里面,看见洞窟里里飞进来一只海东青,就是赫长那里的人都信奉的一种神鹰,它给我留下了一张地图,后来我依照那个地图,才能走出那个雪山。”

“真的有这么神奇?”

“我一共见过它七次,每一次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最近一次是在一年前,我醒来在窗户山看见它了,它冲我叫了几声,我觉得它是要和我说话,我走过去,它就飞走了。后来我一直在想它想要和我说什么,这两天我想明白了,它在向我告别。”

“那它告诉你,它要去哪里了吗?”

“不,不是它要去哪里了,而是我要去哪里了。”

伯彻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说道,“人到了年纪了,都会死的,你到底多久没有睡觉了?”

“三天,还是五天,我记不清了,头疼的睡不着,彻夜难眠。”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了,

“自从那只鸟走后,我都没有再做过梦,以前我常常做梦,梦见自己一个人坐在王位上,梦见自己在战场上厮杀,但是现在那些都不见了,每一天我都清楚着看着现实,看着自己如何老去,变得衰弱。”

“你只是老了,”他无奈地说道,“人都会老,你也是,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他明白

让一个骄傲的人承认他老了,不如年轻人了,这可比杀了他还难。

伯彻一直觉得勇敢不屈这种东西好像在邱颜这个姓氏中独特存在,男人像英雄一样强大,女人也犹如战士一样坚韧。但是现在的邱颜那多,精神混乱折磨得他时而正常时而疯癫,不愿意别人靠近他,好久没有洗澡了,像一个乞丐,多了些英雄迟暮的无奈和悲伤。

老国王的脸上的神情落寞,“他们都劝我,让我不要咽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死扒着位子不撒手,但是我并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让我放心托付这一切。”

“藏西是个能够信任的孩子,他替钰言仇浑身是血的回来,你知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谁了吗?年轻时候的你,和几个男人要去将那群吃骆驼的恶狼给杀了,也是一个人回来,告诉我们一切都解决了。”

邱颜那多的大儿子邱颜钰言在与越里作战的时候死了,那时候大儿子的尸体被运回来,邱颜那多抱着他的尸体,无声的流泪哭泣,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大的痛苦,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仿佛瞬间衰老下去,不过所幸二儿子邱颜藏西迅速背负起家族的责任,现在成为七大属国都拥护的人。

老国王的脸上却不见任何喜悦,“只有我知道他是个傻孩子,为了得到这些,他做了些什么。“他喃喃道,眼睛里尽是悲哀。

************************

邱颜藏西身着白金盔甲,不怒自威。山顶之上远远望去,阳光照耀下的越里古城发着光,沧流河横穿整个越里古城,茂密的冬冬树将这座城市装点得像一个美丽的圣地,高大威严的建筑里住着这个世上的最尊贵的姓氏——勒布。不过很快,一切就不会再像那样了,他们溟隆人将占领那里。

溟隆在沙漠之上,环境恶劣、灾害频发,小时候越里的商队经过他们那里的时候,满车的鲜果,珠宝,绚丽的服装刺伤了邱颜藏西的眼睛。他从小就疑问,为什么他们溟隆一定要生活在这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上,他问父亲为什么我们有强大的武力,强大的军队,为什么还要对越里人俯首帖耳。

父亲说因为承诺,承诺高于一切。

柒流的历史从一千年前开始,柒流大陆东部出了一个英雄呈贡,统一了东部所有的土地,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国王,建造一个空前的王朝。当时的柒流大陆信奉的还是挞木女神,东部住的都是人类,西边是龙。

挞木誓约中要求东西部互不打扰,但恭戚不满足只统治东部人类,带兵甚至想征服西部,神誓约被打破,诸神就要惩罚人类。伟大的英雄在那里终于吃了败仗。而在此后的五十年里,柒流大陆上龙兽横行,树木泣血枯死,火山爆发,岩浆吞噬了村庄田地,潮水退去,露出裸露的沙石,北边严寒冻死庄稼,南方大旱烤死了人,这就是著名的大荒灾。难民茫然四顾,命在旦夕。

越里小国在大陆的最东边,受到的创伤不大,越里的尊煌王勒布里斯不顾子民的反对,接纳庇护了他们的祖先。后来又带着大军打仗,射下了龙尊的头,将它的血注进了一把剑里,叫它越青图剑,用龙尊的三根骨头制成了光图剑,赐给了那些难民的首领。

勒布里斯和他们的祖先重新创立了沧流神,并在沧流神面前立下了神圣的誓言和承诺,他们的祖先承诺永远做越里的臣民。以越里为主国,下属七个大属国,分别纳时,祁连,鹄贝,溟隆,壁扈,铎放,鳞珀,羽舜。

但战争纷争却从未停止。今天的突突人也就是呈贡的后代,至今依旧信仰挞木。挞木尊崇的是森林至高无上,沧流却认为河流才是孕育我们的地方;信仰不同,冲突也绝不会停止,杀戮也永远不会结束。

空穴来风的谣言流传到了越里人的耳朵,有时说突突人从小就被教大荒灾前的文字语言,而拒绝使用现在大陆通用语,为的是有一天能够振兴民族。有时说突突人往流向越里古城的河里投毒,想要毒死背叛者。勒布里斯的后人们以维护整个东部的和平,不断屠杀着突突人。

每一次的屠杀后突突人就像是冬天里被烈火焚烧后的野草,春风一吹又出现在溟隆,铎放,羽舜,以一个人或是家族的形式生存。但始终突突族人都是一个悲剧,没有家也就没有根,分散在各个国家,整个民族极其贫困落后。属国人民可怜他们,却对此从来都是保持沉默。

这几百年,越里的统治者越来越暴戾,将属国人民作为突突人误杀,加重赋税建立宫殿,并且企图干扰属国内政。各地区暴乱,英雄纷纷揭竿而起,这时的邱颜藏西顺势崛起。

他用自己的强大的魄力征服了所有属国,“神道主张万物皆有神性,一草一木我们都应怀有崇敬,人类并不凌驾于其他生灵之上,为什么越里人天生就该是王者,天生就该拿走我们人民辛苦种出来的稻谷,为什么突突人天生就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天生就该被鞭打杀害,这个世界上任何形式的暴力都应该被禁止。”

从此整个东部,没有一个国家,没有一个民族可以置身事外,战火烧到了每一个角落。他记得在走出溟隆之前,即将攻打越里的前一夜他也带着这种疑惑。他问他的老师,“信仰的存在反而使得这个大陆上更加的动荡,沧流神真的存在吗?还是那些传教人的谎话?”

他的老师告诉他,“信仰本身是不会带来动荡的,真正让杀戮产生的是人的私欲,信仰教会我们,爱是比暴力更为强大的力量。我看见东方已经升起一颗新星,孩子,你的使命就是要解放这个地方。”

而之后的事情却无法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明白如果要获取和平就一定要有牺牲,鲜血和尸体几乎铺就了他前进的道路,他的老师在和他的争执之中,渐渐远离了他。

现在胜利就在眼前,身边的将士指手画脚,为他展现越里城的宏图,他们慷慨激昂地讨论着破城后的行为,仿佛整座城池都是囊中之物。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自傲夸耀功绩的人,这时候的他也有些迷醉了,金色酒杯中红色的葡萄酒烈度很低,他脸颊微微发红,整个人有些眩晕,是一种喜悦而来的眩晕。

这时,送信史从帐篷外走进来,贴近在他的耳旁低语,邱颜藏西微笑的神情在瞬间就冷了下来,不可思议看向他。将领们都发现了他的异常,停止了高谈阔论,纷纷看向邱颜藏西。

“什么时候的事情?”邱颜藏西的声音微微发抖。

“今天凌晨。”

“怎么回事?”

“陛下自己吃下了毒药。”

邱颜藏西曾经接受到过母后的信,母后告诉他,父王现在疯得厉害,像是等待什么大限日子,她担心他,却无能为力。

“那他死的时候很痛苦吗?”

“王后让我告诉殿下,她始终陪伴在陛下身边,陛下在安静之中永远睡着了,也解脱了自己。”

“这是陛下留给您的。”

邱颜藏西接过,是一只象征着国王权力的戒指。他回想起他带回来杀了大哥的将领头颅,所有人都在欢呼庆祝,只有父王的眼神里是欲言又止的无奈,之后太多的隔阂使两人疏远,他怀疑过也不解过,但在此刻所有的误会都已经化开。他握紧戒指,示意着送信史,送信史大步走出军营外,过了一会,三声雄厚低沉的钟声声音响起。

帐篷内所有的将领们纷纷举剑跪倒在地,帐篷外嘹亮的呼喊声响起,“誓死拥护新王。”

邱颜藏西隐忍住自己的泪水,再抬起头时,他的神色已经正常,“召集所有的兵马,今天晚上攻城。”

他在营房中,穿好盔甲,佩戴上宝剑,大步走出帐篷,翻上马背,胯下的马狂躁地抖动着,他拉着马缰将它安抚下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沙漠酷暑练就了这些钢铁男儿,黑眼睛,黑色的头发,高大的身材,结实的肌肉,身上是男人该有的汗臭味。

他的声音高亢嘹亮,“越里的暴君将被推翻,我们将是这柒流大陆的主人,再也没有人可以命令我们,我们也可以吃到东边精致的粮食,睡得起这边细皮嫩肉的姑娘。你们的父辈子孙将为你们感到骄傲。”

“拿起你们的剑,为了你们的父辈而战,为了我父王而战。”吼声在这丛山峻岭之间回荡,像是千万头雄虎在回应他,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王。

夜深了,勒布清走进了帐篷里,孩子已经酣睡下了。慕容整理桌上的工具,看见勒布清走进来,他压低了声音,“腿上被利剑刺了,刚刚有些发烧,不过现在无大碍了,我给他喝了点棉草叶汤,他睡过去了。”

这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在昨日的战场上他的右腿被溟隆的马蹄整个给踢断了,勒布清发现他的时候,他挣扎匍匐在尸体遍地的战场上,那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是一种内疚和不安,他将这个孩子救回来。

勒布清走到孩子的床边,看见他额前的头发都叫汗水打湿了,伸手将将它们分在两边。很久,语气里都是哀伤,“这孩子还只有十二岁,比正儿还小一岁。”

慕容老了,动作也迟缓,抿着嘴想给这个年轻人一些安慰,“战争年代谁也不能幸免。”

“先生并不是越里人,但为了越里愿意留在这里,我们越里人都无以回报你的恩情。”

“我们白孚拥有拯救苍生的医术,本身就背负着医治天下的责任,为医而死,这是我们的宿命。”

慕容曾经说过白孚比纳什(七大属国之一)还要靠北,在沧流河的起点,面朝着死狱海。

“白孚都是像你这样的医者吗?”

“在白孚生活着像我一样的医者,还有智者,传教人。我们白孚只是个小地方,只有几十户人家,但每家每户都其乐融融。”

“不是因为你,我还不知道柒流还存在这么一个地方。”

慕容脸上很自豪,“在我们白孚眼中,沧流神赐予我们崇高的力量,为了回报这种恩情,我们白孚人从小就被教导要去帮助别人。每年,冰层解冻,万物复苏的时候,白孚的年轻人都会沿着沧流河南下,将医术,智慧,信仰带到柒流的每一个地方。”

勒布清低下头,褐色的卷发垂下来盖住眼睛,“听你说的白孚真令人向往,真希望有机会去那里看看。在这里。和平永远都不会来临。”

几乎是每一次,每一座城池被攻破,邱颜藏西都会派来使者向他吹嘘战争有多成功,如果还不屈服,他可以把整个越里都撕成碎片。每一个曾经臣服于越里的属国在前一天还高喊着忠诚越里,第二天就会和溟隆称兄道弟。邱颜藏西就此被封为救世主,战争中激发的拥戴前所未见。

如今,那只羽翅成熟的帕达焰沙鹰携带着数只贪婪的豺狗向西奔来,将这匹绝望的万兽之王围困在中间。它们高歌在城外,歌声里充满了信心和耐心,耗尽王者的体力,誓在必行,扑上来,撕裂它的四肢,头颅。

慕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为什么不选择投降?为了城里那些可怜的人们。”

“我们是屠龙者的后代,越里的父亲从小会告诉自己儿子要做个越里人,就不会向任何人屈服,弯下膝盖就永远不会再会再直起来。被那些属国人踩在脚下,让他们嘲笑,就算活着,我也将越里人的脸面都丢光了。”

“王后也要生了,你不想再看看小王子吗?”

“你知道我有多遗憾不能看见他吗?但即便我死了,我也会守护在我孩子身边。如果城门真的攻破了,我已经命令了鲁明带着他们从密道里离开,我的孩子们不会死,我在这里坚持不过是为他们多祈求一些时间。”

慕容也不敢多说,勒布清倔强得像石头一样,只是城里的无辜人因为他的家族观念、自私而死,确实不应该。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希望你能做我孩子的老师。正儿眼睛不好,他比城儿更在意别人的眼光,他需要一个像你一样仁慈的老师去指导他。”

突然床上那个受伤的孩子在睡梦中嘟囔了几句,勒布清弯下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膛,孩子又沉沉地睡着了。勒布清眼中慈祥的父爱显得那么真切,他想象着这是自己的孩子,但又在庆幸这不是他们,他们不会死,他们会是越里的希望,他们会替自己活下去。

慕容站起来,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和勒布清说去打桶水给孩子降温。允许后他提着桶,到十几步路远的河边打水。

他走路有些摇摇晃晃,鞋子很不合脚,黑夜中他像个喝醉酒的人。空气里异常闷热,暴雨将至前令人窒息的静谧,他的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很多晚上都没有睡好了,士兵们低迷的情绪也感染了他,他担心这次自己也无法逃过。

年轻时候,和哥哥一起走出白孚,各自立下志向,要为世人多做好事。只是兄弟俩命运各自不同,哥哥去了溟隆,智慧无双一早就成为了邱颜藏西的老师。他在柒流各地游荡了半辈子,最后来到了越里,默默无闻当了一个街头大夫,战前自愿救治伤者,医术精湛,救人无数,才认识了越里王帝,受人尊敬。兄弟俩几十年未见,这一次竟然是以敌人的身份见面。

他的双腿不停使唤,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将桶扔在湖面上,从口袋里掏出棉布,浸入湖水里拧干后,擦了脸、脖子、手臂。

地面好像在震动,细碎的石子蹦跳起来,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抬头看着远方的地平线,灰尘像沙尘暴一样卷起。即使数千米之外,马蹄声依旧像鼓声滚滚而来,高举着的旗帜上绘着一头沙鹰,穿着银灰色盔甲的战士们更像是野兽,举着长剑,背着弓箭席卷而来。

他赶紧往回跑,臃肿衰老的身子差点摔在地上。士兵都跑出来,集中在帐篷外。勒布清穿上了盔甲,骑上了烈马。战士们举起火把,将这片土地照得像白天一样明亮。

勒布清坐在马匹上,他身后有几万个沉稳的呼吸,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死的准备。他被点起的战火闷得喘不过气,回望了看着自己的士兵们,头顶上的红色长缨耀眼,左手拿着长剑,威严站立,眼底里却深藏着浓浓的哀恸。

他的嘴唇都在颤抖,月辉照在他凝重的脸上。脑海里闪过妻子的脸,儿子的脸,眼眶里竟然有些润湿。他低下头看见慕容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抿嘴对他微笑像是要安抚他紧张的神经。

他抬起脸,举起手里的剑,“我们是高贵的创世之神勒布里斯的后代,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着是英雄的血液,今天我们会向世人证明,我们勒布绝对会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而战。世人会记住我们,敬畏一个家族为了证明自己的血统,为了留住祖辈的辉煌,将灵魂留在这片土地上,沐浴在神明的爱河中。今天我们会在这里消灭他们,阻挡他们,我们所学一生都是为了在今天用上。和你们一起战斗我无比自豪,死在你们身边亦是我的光荣。越里人,举起你们手里的剑,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荣耀之战。”

年轻的士兵整齐的举起手里的剑,高高地指向天空。脸上流溢着,是无畏的光辉,右手的剑已经是他们的骄傲。就像回到了数千年的夜晚,他们的祖先带着一样的自信,击退了那些猛兽,获得了战争胜利。他们的后辈们会将光荣留住,即使代价是死亡。

慕容缓缓地念着白孚的祷文,“柒流大陆上的主人们,愿属于真神的宁静能够跟随你们。自由飞翔的鸟儿们将这些战士的灵魂送回天空母亲的怀抱里,别让密布的乌云遮住他们头顶的光芒,别让污浊的雨水淋湿他们神圣的面孔,让星辰在他们的头顶点起安宁之火,让月光安抚他们受伤的身体。让他们的灵魂飞吧......”

3

愿沧神保佑,他轻轻念叨着。

中午的太阳有些大,晒得他两眼发昏,耳边是母亲的分娩的尖叫声,吵得心慌。他抬眼,看见勒布正坐在外面的小石凳上,背挺得笔直,脸上表情凝重。

他坐在木质的滑板上,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下面更像畸形的肉瘤,而不是腿,他靠弯腰双手的推行,木板滑动,慢慢到勒布正的脚边,喊了声,“哥。”

勒布正听见了声音,微微低下头,两只眼睛没有瞳孔,像两只浑浊的白球。“怎么了?”

他和哥哥只差了一岁,他不能走路,终日活在他人的怜悯目光中。哥哥患有眼疾,看不见任何东西。他今年许下的愿望,就是希望还未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能够健康。

“还要多久,这都半天了,母后怎么还生?”

“再等一会。”勒布正坐得笔直,俊秀稚嫩的脸上是与年纪不相符合的稳重。

勒布城用手推动木板移动,慢慢滑到门口,双手重重地锤在地上。本来昨天早上他们就应该从密道里离开这里,但是母后的羊水突然破了,大出血,只能把孩子生下后再走。

突然一声清亮的啼哭,他一愣,他那严肃的哥哥笑了。虽然见不着他的模样,但是这确实是这一年来唯一能高兴的事情。

勒布正柱着拐杖推开了门,他跟在他后面,双手撑着地,越过了门槛。

王后很虚弱,躺在床上,嬷嬷抱着孩子,脸上却没有喜悦之色,王后着急问道,“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回王后,是个王子。”

“那健康吗?”

“回王后,小王子很健康,四肢很正常,会哭闹,但是,但是。”嬷嬷有些犹豫。

“但是什么?”

“但是孩子脸上有一块大胎记。”

“抱过来,让我看看。”

王后命令到,嬷嬷将孩子报过去,勒布正也跟着凑过去。他看见肉嘟嘟的小人,黑溜溜的眼睛在看见他的时候突然不哭了,他裂开嘴笑了。但是脸上有个巨大的红色胎记,覆盖了整个右眼。

王后的眼泪涌出来,轻吻在孩子的额头上,“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孩子,他是越里的三王子,”她的脸上都是泪水,对着怀着的孩子说道,“勒布旭是你父王给你起的名字,他没能看到你的出生时因为他在拼命地保护你,你的哥哥们。”

突然城墙下传来兵刃交错的声音,勒布正走出去,鲁明连滚带爬的从门外冲进来,身上的铠甲已经血迹斑斑了,背后插了一支箭,“大王子,赶快带着王后和二王子离开这,溟隆的士兵打进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快?昨天不是还在百里之外?越里的城门不会这么快被攻破的。”越里的城墙高达百米,城门用天缺钢所制成,城墙上还有数十台巨石机。

“城外的军队全军覆没,城内的奸细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城门根本没被攻破,是从里面打开的。”

勒布正惊慌,转身的时候太急摔在了地上,他顾不得了大声喊叫,“来人,快把王后和二王子和小王子带走。”

话音还没有落,一大群溟隆士兵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的长矛上挂满了人头,几个士兵冲过来踢翻了勒布城的木板车,他像翻肚皮的青蛙一样,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勒布城的脑袋撞到了地上,耳朵里嗡嗡地响,空气中腥甜的气味,温热的血从他的额头流到了嘴里。眼前迷迷糊糊的,母亲尖叫着被人架起来,勒布正爬在地上奋力地挣扎。他紧闭眼睛,再睁开眼泪已经流到了腮边,远方天空一只雄健唳转的沙鹰正盘旋在越里王宫上。

邱颜藏西改溟隆为龙溟建立王朝,龙溟元年,迁都鹄贝,分七大属国,从北至南为纳时,祁连,鹄贝,壁扈,铎放,鳞珀,羽舜。

龙溟二十年,尖达入侵柒流西部吴工。

同类推荐
  • 见习大骑士

    见习大骑士

    骑士的八大美德——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精神。信仰着神明,凭着对神旨的理解,只要遵从这些美德,就能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张硕,曾经是一个穿越者,他来到了一个以骑士为尊的世界,拼搏三年总算是成为了一个见习骑士。当他回到地球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 绯红之鬼

    绯红之鬼

    有一天我和被关了3650天的鬼监狱说了再见,出了鬼监狱我的生活发生了180度的转变……
  • 千神变

    千神变

    简介:不爱人的神,算什么神!现在,我只想活下去,和我珍视的人们一起,活下去。我们每天生活在一个看不见尽头的世界里,我们用城市和钢筋将我们的视线缝合。小时候我看着地上的蚂蚁,蚂蚁“看不见”我。而现在,我变成了这大地上的蚂蚁,也许在那无法得知的天上,有东西,也在看着我们。当灾难降临在不同的城市,唯有进化才能得以生存,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动漫,电影,游戏……这些我们熟知的能力具现化在我们的身体上,究竟是拯救;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终有一天,我们自己,成为神。
  • 妖气袭来

    妖气袭来

    百慕大?那是白虎的寝宫,所以路过的船只都沉了……那不勒斯“死亡谷”?那是冥王的墓地,所以动物们莫名的死亡了……圣塔柯斯小镇的魔幻森林?那是玄武骸骨的沉睡地,所以地球引力在那里不适用……东非大裂谷的成因不是因为一千万年前的地壳变动,而是因为土系精灵王在那里和麒麟打过架……且看现代都市中的齐墨霖如何跨越苦难和悲伤,最终成为阴影世界中的一代妖。
  • 赤魂录

    赤魂录

    世间就是个巨大的火葬场,吹打在脸上的尽是炙灼的风。—三岛由纪夫
热门推荐
  • 霸道顾总裁邂逅万年季老二

    霸道顾总裁邂逅万年季老二

    事事第一的霸道总裁顾清落邂逅了处处被她压一头的万年老二季林笙,一见不钟情,二见不倾心,三见一言不合就开骂。呔!看我万年老二翻身,收了你这只妖孽!
  • 现代企业制度与企业管理

    现代企业制度与企业管理

    本书共12章,包括:现代企业制度的形成、现代企业的组织结构及其变革、现代企业的战略管理、现代企业的研发制度与运作机制等。
  • 双燕又飞还

    双燕又飞还

    她本是将军的小姐,他是落魄的皇子,本来他们毫无交集,可是偏偏遇见了,她温柔的笑流进他的心里,从遇见她那一刻开始,他的心就围着她转,他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曙光,可是她已有婚约,他爱而不能说,更不能正大光明地提亲,种种原因羁绊他的步伐,他历经千辛万苦,跨越各种困难,终于看见她穿着大红嫁衣坐在他面前,他告诉她,这辈子只有他们两个,幸福地生活五年,突然世界变了,他说为了你,我连死都不怕,有了这五年,足矣,我不后悔,只希望你别恨我,她说,如果知道有今天,宁可当初没有遇见,更不该对你笑!可是偏偏他们有缘……
  • 最后一个狩猎人

    最后一个狩猎人

    你每天行走在穿梭如织的车流中,行走在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下面,行走在霓虹闪烁的午夜街头,行走在人潮涌动的地铁通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边可能会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可能是你的同事、你的朋友,也可能是毫不相干的早餐店老板、公交车司机,甚至是擦肩而过的路人。而这群特殊的“人”具有这座城市的所有罪恶:杀戮、嗜血、贪婪、淫邪。我的职责就是猎杀这群特殊的“人”,消灭这座城市的罪恶!
  • 战国筱梦

    战国筱梦

    战国末年,风起云涌、群雄逐鹿,齐、魏、赵、楚各出现了一位杰出的青年才俊,他们都是本国的王族,而且礼贤下士,招揽宾朋,后人称之为战国四公子。其中,魏国公子魏无忌窃符救赵,两次大破秦军的事迹被后人广为流传,李白也曾作诗《侠客行》以侠客称之!也因为如此,魏无忌被后人封为战国四公子之首!这一切对于生活在现代的富家女叶筱筱来说只是一段普通的历史,可是没想到一把名叫‘信陵饮’的古代匕首却将她带到了那个战国纷飞的年代。当她再次见到这把匕首的时候,她必须杀掉匕首的主人,而匕首的主人正是信陵君魏无忌!
  • 专业勾大神

    专业勾大神

    专业勾大神,一勾一个准。演绎网游大神和网游女大神、网文大神和网文小透明、大叔与萝莉、年轻男教授与青葱女大学生的情感纠葛。更有某男学霸与某女学渣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童叟无欺。【已有同类完本作品,欢迎养肥新书看老书。卖萌打滚求一切~】
  • 剑主八荒

    剑主八荒

    一剑主八荒,一人纵九州。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斩相思不忍顾!
  • 恋倾

    恋倾

    “我该叫你什么呢?是艾叶,还是艾子小姐?”他一脸冷漠的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叫我艾叶。”对面的女子一字一顿,极其认真的说道。
  • 浮衣城

    浮衣城

    人人披着一张皮囊,或美丽或丑陋或平庸。然而每个人,究其本质,并无所不同。我们都只不过是披着各式皮囊行走于世的一副骨架子,谁也不比谁多一根或者少一根骨头。如果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只是那副皮囊的话,那么变美丽就像换装那样简单。可是,皮囊之下的才是真实的我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骷髅。浮衣城,这是一个能让你买到一副称心如意的皮囊、成为任何你想成为的人的地方。可,浮衣之下,你我究竟是谁?他的浮衣就在我手下,只要轻轻一扯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他闭着眼睛,墨色银杏般的眼睫那样安然。我的手指颤抖在他的面上,停顿一生……
  • 樱狼恋爱史

    樱狼恋爱史

    班里转来了一位新同学,自称是小狼的未婚妻,她因为嫉妒小樱所以陷害她,小樱会怎么报仇?小狼也能明白真相,和小樱在一起吗?敬请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