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小哥好不容易稳住了马,车里出来一位公子,那位小娘子就扑过去,求公子娶她,做小妾也可以……”
“夏小娘子,说实在的,经她这么一闹,镇上的人都以为南山李家村尽出没皮没脸的……”
“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不成想,夏小娘子也是李家村的,这同一村的小娘子,怎么差这么多呢?”掌柜的看了看夏至,不停地摇头。
“那位公子长得真俊呢,被小娘子缠得脸色铁青……啧啧啧……真是……唉……真不好说……拉着人家不松手,还跪下抱腿……”
“……”夏至一想到乔七公子洁癖的特性,真是要命了,李春梅这是捅了杀人蜂的窝啊!
里正两口子的脸都绿了,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南山李家村的名声这是给毁得一干二净啊!村子里待嫁的女娃儿还有七八个,这让她们怎么抬起头嫁人呢?!
“你就是李家村的里正吧?那个小娘子被人系在集市口呢,就等着哪个李家村的人路过,把她领回去。”掌柜的提醒道。
“集市口?”夏至一脸懵,刚才他们经过那里,没看到人啊?
“你们没见到人?”掌柜也是有眼力见儿的,“对了,据说她挺能跑的,一晚上跑了三次。每次都直奔俊公子住的客盈楼。”
“我说里正啊,这小娘子家人是怎么管教的?没爹没娘吗?哦,不,夏小娘子和夏小哥儿没爹没娘,也不是她那样的呀!”掌柜的补了一句。
“你们快去把她带走,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里正两口子撒丫子往外走,边走边说:“夏家大姐,你俩在梅子汤出摊的大树下等我们。唉,真是造了什么孽啊!”
夏家姐弟俩出了成衣坊,先去了西肆,不巧的是,黄仪今儿个有课,西肆没开。
夏青失望极了。
夏至思量,如果去客盈楼送梅子干,很有可能遇上乔七公子和李春梅,这两位她一个都不想见。尤其是李春梅,不知道会说出什么疯话来。
于是,夏至和夏青去黄记染坊,打算问一下兰花的价格。可是万万没想到,染坊门口停着一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马车。
真是活见鬼了!
夏至拉着夏青转身就走,惹不起躲得起!她实在没法想象,这时候的乔七公子会用什么眼神看她?
“夏小娘子!”黄掌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得正好。”
噗!
夏至加快了脚步,拉着夏青一个劲儿地往回走,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我。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夏至狠狠地撞上了一堵肉墙,鼻尖撞得酸爽,眼泪都快喷出来了,这叫怎么回事?她抬头,正想怒斥哪个冒失鬼,等视野清晰的瞬间,她如遭雷霹!
乔七公子?!
这,这,这……
夏至呆若木鸡,两汪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苍天要亡我啊!
上次撞了他的胳膊,就被嫌弃成那样。
这次撞成这样,他月白色暗纹绣的衣服前襟还沾到了她酸爽的鼻涕两点点。
死了,死了,这次他是削她的鼻子啊,还是要烧自己的衣服?!
情急之下,夏至低着头向左想逃,人墙移到左;转右想躲,人墙移到右。
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夏至胡乱抹到脸上的泪水,再次抬头,她颇为得意的口才,这时候一点都发挥不出来,盯着他半晌,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这位公子,麻烦让一下路。”
“撞了人,脏了我的衣服……就想一走了之?”乔七公子面无表情,眼神森冷。
“对不起。”夏至的态度立刻转变。
“福气,更衣。”乔七公子吩咐,身边的小厮立刻上前来。两人走进了马车,片刻之后小厮捧着月白色长袍走出来。
夏至其实想趁他们更衣的时候开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喵了个咪的,他一定是她的衰星!
福气捧着长袍,瞪着这个没眼力见的梅子汤小娘子,公子昨儿个被一个疯子缠上,已经很生气了。怎么今儿个还能和小娘子撞上?
“我家公子说了,这件衣服你想办法洗干净。不能退色,不能褶皱,不能有半点损伤。不然,你就全价买下,八十两纹银。”福气愤愤地传话。
噗!
夏至颤着双手,取了背篓里的蓝花粗布,把这件贵得要死的脏衣服包好,欲哭无泪。
要不要这么惨?要不要这么衰?
她不知道怎么洗这么贵的衣服啊喂!
突然传来一声:“李家三姐,李家村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还不随我们回去?!”里正怒气十足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马车公子,你给我的定情信物,我守得好好的,被里正抢去了……”李春梅披头散发地冲来,“我现在就去问他们要过来,你就会娶我对不对?”
夏至把衣服放进背篓,听到李春梅的声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是真的疯了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里正媳妇儿拦腰抱住李春梅,使劲儿往后面拽,几次险些被挣脱,还是使了大力气抱得紧紧的。
“里正……你臭不要脸,你黑了心肝的……你为了自己家的,就这样坑我这样害我……”
里正冲着李春梅,抬手就是一巴掌,打断了她的咒骂,心头的怒火燃到了极点。
这一路上,他都听镇上百姓议论纷纷,认定了李家村都是李春梅这样的姑娘,想到自己家的李桃花还未嫁,名声就快保不住了。
现在却还赖到自己的头上,疯子!真是疯了!
里正怒极,一步一步走到李春梅面前:“既然给了信物,男方自然会请人上门提亲,哪用得着你追到镇上来?还被人当成疯子系在集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