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直到现在,夏青还是晕乎乎的。
“掐你一下,揍你一拳,踹你一脚,欢迎挑选。”夏至一脸坏笑地凑近傻弟弟。
“哎哟”一声,阿姐狞笑的脸庞突然凑近,夏青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还是忍不住伸手拧了一下自己的腿,连连摆手:“阿姐,是真的,是真的,不用挑了。”
夏至心情很好,之前的三十两,加上今儿个的四十五两,再赚二十五两就可以凑满一百两纹银。
此时此刻,她无比感谢树叶空间的储藏能力,将这次火灾的损失降到了最低。不然,光是一颗麒麟珠就够他们赔到倾家荡产了。
想到麒麟珠难免有些遗憾,毕竟黄老先生的态度和立场,让夏青的功名之路更加艰难,想到这里,夏至有些不安:“阿弟,你会不会怪阿姐违逆黄老先生的意思?”
“毕竟,四件谢礼全部交回,也失去了你进入仕途的唯一机会。”
夏青一握拳头:“阿姐,我想得很清楚,只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怎么做都可以。夏多田欺我们太甚,如果不还以颜色,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如果想读书,考试仕途,就是这样是非不分,一味隐忍的话,不读也罢。阿姐,我和你想的一样。”
“不读书是我提出来的,不后悔。”
夏至坐到了矮几前,笑着问:“带盖木桶、晒架和竹杯重新订制都需要不少时间。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草棚重修,阿弟,你有什么想法?”
夏青思索了许久,才回答:“阿姐,我们不造草棚了,造不怕火烧的砖石房。我前两天跟着里正大伯,已经打听到了不少。”
“川子哥和川子娘最先表示,他家表亲就是造砖石房的工匠,为人实诚,手艺很好。他们替咱们监工,让你好好养伤,不要操心。”
“石头叔他们也说,可以来帮工,不要工钱,管饭就成。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替我们平整地基了。”
“还有,李平媳妇和女儿们说了,如果我们不嫌弃,房子建好以前,可以在她们家煮梅子汤……你受伤不方便,她们可以帮忙洗竹杯,不收工钱,也不用管饭。”
“还有还有,李寡妇把山里最后一熟的梅子都采回来了,她让你放心,梅子干的事情包在她身上。”
“……”
夏至听了,心里五味杂陈,伤得有些苍白的脸色,隐隐有了血色。
整个李家村都在为夏家忙碌,他们的善意得到了回报。
“成,”夏至放心了,“好啦,现在我们来想想,房子要建什么样的?我们得到了梅大人的批文,有很多地可以用来种植花花草草。”
姐弟俩坐在矮几前,铺开了一大张纸,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门外要有竹篱,缠绕蔷薇和牵牛花;院子要大,可以放足够的晒架,还要种紫藤花编秋千架;砖石房不用很大,关键是通透,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好。
重点是厨房和卫生间……夏至再也不想过天天倒马桶的日子!
院后要有宽阔的山地,可以让他们栽培奇花异草,不仅关系到他们的致富之路,还倾注他们对生活最美好的憧憬。
“阿姐,我想跟川子哥学打猎和射箭,把身体练得像他一样强壮,那样才能保护你!”夏青也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成!给你在后院空一个地儿,挂上沙包安上箭靶……”
“阿姐,真的吗?”夏青又惊又喜。
“喂,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阿姐我是打过你拧过你,抢过你碗里的菜,可是我从来没骗过你吧?”
“阿姐,夏多田还会下阴手吗?”夏青年纪虽小,但是老成持重。
“他要教孤儿们打铁,一定被衙役看死了……没机会了!”夏至很肯定,夏多田掉在自己挖的坑里,三年五载是翻不了身的了。
“李氏呢?”
夏至想了想才回答:“她要照顾傻儿子和半呆女儿,分身乏术,也不可能。”
“这样我就放心了。”夏青惬意地长舒一口气。
他们想得细致又周全,也因为太投入,以至于小二送吃食进来都不知道。
“阿弟,你真的不后悔?”夏至还是不太放心,这个阿弟是块读书的料,天赋极好又刻苦。
“不后悔!”夏青答得干脆。
与此同时,梅龙镇的东肆,黄老先生、黄仪和小厮们正在听“免费书场”。正是下课时分,私塾的弟子们虽然借书的借书,买书的买书,但是都在议论夏多田的事情。
这边说:“怎么可能?!没写诉状?”
那边答:“真的没写,我要是瞎说,月考不过。”这誓发得真毒。
“那夏多田和李氏为什么戴枷示众?梅大人明显是按照《齐律》判的。”
“真没想到,梅子汤小娘子如此大义,李家村的草棚烧了,竟然捐了自家房屋来建育幼堂……难得,太难得了!”
“梅子汤小娘子长得也极好,田少爷,你莫不是瞧上人家了?瞧上了,就赶紧提亲……好看又能干的小娘子,梅龙镇可不多见啊。”
被指的田少爷,脸刷地红了。
“哦……分明是瞧上了嘛!” “提亲!提亲!”弟子们起哄了好一会儿,这才散去。
书肆又恢复了平静。
黄老先生继续老僧入定地坐着,还是那句话:“仪儿,你怎么看?”
黄仪一下子就觉得压力山大:“祖父,恕孩儿愚钝,实在想不出他们是如何办到的?”
黄老先生叹气:“老夫传道授业解惑十年整,为了进私塾而俯首帖耳的弟子,如过江之鲫。老夫说一,不敢说二,即使是仪儿你,也不敢有非议。”
黄仪一言不发。
黄老先生轻轻摇了摇头,还没成为弟子,就敢公然顶撞他的,夏家姐弟还是第一对。